何参也是眉头一皱,转头看了看一行三人:
“就你跟张褚俩个人,也敢深入虎穴?那你把我带着作甚?”
子桐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
“是你们俩。等把你们送到地方,我就得去北方,你们俩负责在丹阳潜伏,待到时机成熟,当做‘神仙手’给予正道致命一击,彻底扭转正邪局势……”
“哎呦!”
何参浑身一震,凑近几分:
“果真?你确定不是把我俩丢这儿,让我们去投诚克死正道?”
?
子桐眉头一皱,不悦道:
“上面岂会如此对待同门?不过你们要是真被抓获,被迫投诚,教内也不会怪罪,反正京兆府没咱们的人,你还比你爹嘴都硬,怎么严刑拷打,也不可能透漏冥神教绝密……”
何参摊开手:“我知道啥绝密?”
张褚也满脑袋问号:
“钦天监要是问我冥神教为何大费苦心,把我俩送到京兆府,我说教内想下降头,让我们克死正道,陆无真怕是不会信……”
“所以说你们最好别被抓住。”
子桐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
“你们在丹阳潜伏,若能靠着一身‘不祥之气’,撼动大乾国运最好,没法撼动也能当眼线,监视京兆府动向;就算被抓住,能让正道高层绞尽脑汁,都摸不清我等用意,也算是疑兵之计……”
“……”
何参听到这话,大概明白了意思——冥神教高层,是准备把一坨屎丢对手家里当眼线!
屎被铲了,冥神教完全不心疼;正道没发现屋里有坨屎,会被暗中一直恶心;就发现了,也得研究这坨屎为什么被邪道丢在家里,是不是另有深意,越研究越恶心!
这手段好生歹毒……
但可惜,被邪道当成一坨屎去恶心正道,常人又岂会听天由命?
何参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接过银票数了数,寻思这次去北境草原开炒菜馆,应该不会再被抓住……
不过冥神教高层,显然也没何参想的那般幼稚。
子桐把银票递过去后,又补充道:
“为防你们擅离职守,教内给你们下了七绝蛊,每隔七天,自己到码头来取解药,东西和教内指示放在船舱内,有情报也可放在返程商船中。如果超过时限,你是蛊毒派出身,应该明白下场。”
?
何参皱眉道:“你们往正道家里丢一坨屎,怕屎跑了恶心不了正道,还专门栓根绳?”
子桐摆了摆手,语重心长道:
“别妄自菲薄,你们俩肯定比粪土有价值,教主对你们寄以厚望,不说日后立功,你们能拿出克自家人一半的本事,大乾都安稳不了。”
这不就是让我来去克死正道?
何参觉得冥神教怕是被谢老魔打急眼了,这和打不过陆无真,就去找陆无真外甥,强迫其正月里剃头试图咒死陆无真有啥区别?
正邪之争都这么朴实无华的吗?
但冥神教看起来心意已决,何参也没得选只能言语阴阳怪气。
随着满载货物的车队进城,经过了东仓街、郡主府等地,路过青泉巷入口时,何参往巷子里指了指:
“看到没?第六间院就是谢尽欢的宅子,你要不也在这给我租个宅子,让我坏谢老魔风水?”
张褚则是左顾右盼,生怕被大乾朝廷的密探发现,低声道:
“咱们这是去哪儿呀?前面就是学宫了……”
子桐随意道:
“缺月山庄如今生意做得大,不少药材都是丹医院代工,你们跟着队伍进去把货卸了,我去青泉巷给你们租个宅子……”
“啊?”
何参觉得这耗子精是真不把他当回事儿,为了多活几天,还是怂了:
“不是,我就开个玩笑,我哪配和谢老魔当邻居。你走吧走吧,我们自己找地方住,肯定及时上交情报……”
子桐也没多说,下车站在了街边,等到车队远去后,才转眼望向了远方占地规模庞大的学宫,又把目光投向了学宫地下。
在瞩目良久后,子桐深深躬身一礼,才悄然消失在了街巷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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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洛京城外。
三百赤麟卫护送的车辇,停在江畔港口,无数市井百姓乃至江湖儿女在岸边围聚,嘈杂声此起彼伏,还能听到些许咋呼:
“谢郎~谢郎……”
北冥宗渡船缓缓靠向江岸,女官红豆已经整理好行李,准备带队下船。
船楼客房之内,叶云迟也整理好了字画、佩剑,瞧见岸边人山人海的阵仗,稍微有点犹豫。
她此行跟着一同折返,只是为了护送谢尽欢一程,而如今已经到了目的地,按理说应该回宁州继续隐居教书,而非无名无分的情况下违背礼法跑去男人家里住着……
但要走总得给谢尽欢打个招呼吧?此子不让她走怎么办……
不告而别怕是不合适……
……
如此迟疑片刻,尚未想好想好何去何从,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
咚咚~
叶云迟神色微僵,知道谢尽欢来了,心头不知为何有点紧张,不过还是稳住了气态,上前打开房门。
吱呀~
结果抬眼就发现,谢尽欢身着白色锦袍站在门外,旁边还有个十五六的小姑娘,穿着上白下青的淑女裙,头戴银簪打扮的十分漂亮,吹弹可破的脸颊也是灵气逼人,和煤球一起从门侧探头:
“嘻嘻~叶姐姐?”
“嗯?”
叶云迟还在想着怎么和追求者交流,猛然发现个小姑娘不由茫然:
“这位是……”
谢尽欢刚才就想邀请奶瓜去家里做客,但叶师姐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他也不好敲门催,眼见紫苏迫不及待跑上来了,才带着一起过来,此时介绍道:
“林紫苏林姑娘,叶女侠认不出来了?”
“是吗?!”
叶云迟见识过林紫苏鬼斧神工的丹术,本以为是个年轻丹师,着实没想到本人年纪这么小,当下颔首一礼:
“我还以为谢尽欢年轻有为,没想到紫苏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京城还真是人杰地灵。”
“过奖过奖。”
叶云迟是林紫苏亲自搭的讪,算是结交的第一个江湖豪侠,如今到了自己罩着的地盘,自然得尽地主之谊,此时很热情的上前挽住胳膊:
“我等叶姐姐好久了,走走走,我带你去见我小姨,就是上次给你上药那个,咱们一起坐车回去……”
“呃……”
叶云迟还想告辞来着,结果谢尽欢相当麻利,进屋把她行李一拿就往外走,林紫苏也是抱着胳膊热情邀约。
盛情难却之下,叶云迟只能跟着往出走,沿途解释道:
“我此行是护送谢尽欢回来,如今到了地方,也该回宁州了……”
谢尽欢就知道奶瓜要跑,插嘴道:
“长公主知道你喜好书画,专门从宫中取来了徐圣和前朝画圣的几幅名画,想请叶前辈帮忙评鉴,回去应该不急这两天。”
“……”
叶云迟是个书画痴,听到宫中秘藏的墨宝,好奇心自然上来了,眼见确实很难走,想想还是暗暗一叹:
“那我和紫苏下去,你名头太大,免得江湖闲人误会。”
误会?
林紫苏眨了眨大眼睛,暗暗寻思:
都大白天发情找谢郎了,还误会个啥?
不过叶云迟一身书卷气,看起来就是腼腆保守的儒家女子,林紫苏也是看破不说破,含笑道:
“也是哈,那我们先下去,煤球,走。”
“咕叽咕叽……”
煤球蹦蹦跳跳就跟在了后面。
谢尽欢也没为难叶师姐,取来各种物件,等一大一小下船后,才带着北冥宗的客人来到了江岸之上。
江边码头停着马车,杨大彪、刘庆之等全在队伍中,而中心驷马并驱的马车上,身着明黄宫裙的房东太太,挑起帘子露出国泰民安小圆脸,正遥遥望着他。
旁边则是假装不激动的大墨墨,和眼睛冒星星的奶朵。
缺月山庄的队伍停在外围,步姐姐虽然已经是官宣情妇,但京城都知道婉仪是他媳妇,身为丈母娘光明正大和女婿双入双出,显然有点刺激。
为此步姐姐也是提前下了船,现在正和花容月貌的婉仪站在马车旁,祖孙三代一起招呼着新进门的叶妹妹,衣襟一个赛一个挺拔……
谢尽欢挺想钻媳妇马车里继续尽欢,但人设立到这儿了,公众场合难免有点偶像包袱,当下先向慕名而来的夫人小姐拱了拱手,而后找来大彪子,帮忙接待北冥宗的诸多修士。
等到把必要流程走完后谢尽欢才以给长公主请安的名义,来到了车辇旁。
侯管家作为心腹狗腿,自然摇着扇子在马车旁站岗,瞧见谢尽欢过来,就捏着上巴的小胡子夸赞:
“呵!你小子去了龙骨滩,还真沾染了一身龙气,这龙眉凤目、眸含星辉、步若龙行,妥妥帝王之相……”
“诶诶诶……”
谢尽欢刚准备谦虚,听到最后一句直接一个趔趄,连忙抬手示意,让侯管家把这从不让人失望的破嘴闭上。
毕竟这还好是个超凡世道,不然他深得民心走到哪儿都是山呼海潮,还可以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再给他搞个‘真命天子帝王之相’的黑锅扣头上,他回去就可以写遗书等死了…… 《鸣龙》-关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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