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在春风中前行,煤球蹲在楼顶上,眺望着曾经和阿欢一起走过的山山水水。
船尾房间内,几件衣物散落在幔帐外。
谢尽欢躺在枕头上,和眼镜娘十指相扣,晚上偷偷跑来的婉仪,本来已经意乱神迷,不过余光发现天亮了,还是回过神来:
“你快点,紫苏要来拍门了,我得早点回去收拾,中午我和紫苏在西水港接你……”
“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长公主青墨都去,我不去像什么话,快点快点快点……啊~慢点……”
林婉仪猝不及防,连忙掩着嘴唇强忍,余光瞄了下里侧。
南宫烨背对两人侧躺,无声无息看起来已经睡着了,哪怕只是背影,也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缥缈感,不过耳根残留的些许红晕,还是暴露了冰山之下潜藏的烟火气。
林婉仪见南宫仙子还没从社死的阴影中走出来,也没好发起团战邀请,等到练功结束后,轻手轻脚起身,跑去屏风后洗漱,免得师父回来,说她光顾着暴力驾驶,不知道的洗车保养……
谢尽欢浑身是汗,显然也得去洗洗,不过起身前还是先晃了晃肩膀:
“坨坨?”
南宫烨上次社死过后,一直都没脸见人,本想再也不做背德之事,等到和师尊坦白后再决定何去何从。
但不见人容易,不做事可太难了。
在船上也没其他事可做,一到晚上,她就开始心神不宁难以入定,想睡觉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这也就罢了,妖女还非常不当人,见她躲在屋里戒尽欢,就乘虚而入可劲儿吃独食,还故意说些个激将之语,什么:
“敢做不敢当,自己作孽,全朝你撒气……”
“不像我,我只会心疼相公……”
……
南宫烨可不是受气小媳妇,忍无可忍之下,就冲进屋揍茶里茶气的妖女,然后揍着揍着就齁起来了……
此时余韵退散进入贤者时间,南宫烨只恨自己为何堕落至此,连这么一点点定力都没有,见这罪魁祸首还敢凑过来,就用肩膀撞了下:
“别碰我。”
谢尽欢见此感觉是没把坨坨哄开心,为此软磨硬蹭尝试哄媳妇。
?
南宫烨本想摆出拒人千里的模样不搭理,但脸上红晕根本压不住,只能把薄被拉起来遮住涨红脸颊,闷不吭声不给半点情绪价值……
谢尽欢见此也不奇怪,知道冰坨子没拒绝就是答应,当下也没再客气,默默喝起了早餐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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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天色大亮。
南宫烨换上了一袭黑白道袍,背负佩剑头竖玉冠,从头到脚不染半点俗尘,宛若行走于江河之间的遗世谪仙。
在扫视江岸一眼后,南宫烨咬牙切齿压下满腔羞愤,御空而去朝丹州北方的紫徽山飞驰而去。
谢尽欢单手负后在甲板边缘目送,身上白袍随风而动,深邃双眸含着三分忧怀天下般的惆怅。
毕竟坨坨这一走,再见面就是下午了,常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半天不见面,就相当于一秋半……
正如此念念不舍之际,后方传来动静。
叮铃铃~
谢尽欢回头看去,却见郭姐姐从船楼走出,身上穿着一袭胡姬装束,宽松红裙辅以头纱金饰,行走间腰铃发出异域风情十足的轻响。
而一只不知名的黑色胖鸡……
哦对,这是他的贴身奴婢,胖了一圈差点没认出来……
“咕叽!”
煤球蹲在肩膀上,瞧见甲板上的白袍凯子,便是双眸一凝,腾空而起就是一记飞踹,而后大翅膀抽脑壳,意思估摸是:
你还活着呀?
你知不知道鸟鸟这些天怎么过来的……
……
郭太后对于煤球的反应丝毫不奇怪。
毕竟离开烟波城后,叶祠家的闺女,就躲在屋里闭关打坐,到现在都没出过门。
至于谢尽欢,往两个大丫头屋里一钻,就不见人了,步月华好歹偶尔还冒出来,向她这师父请个安,没葱高老魔那徒弟,直接是从头齁到尾。
煤球没人陪着,自然只能来找她蹭吃蹭喝,伤心的胖了好几圈儿。
谢尽欢知道这几天冷落了煤球,把煤球抱下来揉了揉安慰,含笑道:
“郭姐姐这些天辛苦了,我还以为烟波城半路会过来抢仙器,没想到回来的还挺顺利。”
“商连璧眼里只有长生大道,不轻易涉险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往后还是要提防,他的机缘没那么容易拿。”
“明白。”
郭太后走到跟前,往南宫烨离开的方向看了眼:
“已经接近京兆府地界,陆无真转瞬即至,烟波城应该不会动手了,我也去紫徽山看看,这些年经常路过,怕被栖霞真人发现,还没下去过。”
“呃……”
谢尽欢听见这话,倒是有点紧张了,毕竟白毛仙子跑去北周,把郭姐姐的家底直接搬空,而如今攻守异形,郭姐姐还不得给白毛仙子的画像加两撇胡子……
郭太后见谢尽欢欲言又止,本来在等回应,结果耳畔直接传来神谕:
“他觉得去逛紫徽山没意思,想和你回房跳眉来眼去舞。”
?
郭太后异域风情十足的碧瞳眨了眨,略微审视谢尽欢:
“你想回房跳舞?”
“嗯?”
谢尽欢起初肯定没这意思,但阿飘这么一说那也不是不行:
“我都可以。一个人重游故地无聊,要不我和郭姐姐一起过去?顺便去看看栖霞真人的镇妖陵……”
郭太后摇了摇头,示意船楼:“你还是去哄叶丫头吧,正妻小妾的事儿都没弄顺,让人家姑娘怎么去你家落脚。跳舞的事儿晚上再说,先走了。”
说完,就消失在了船头。
谢尽欢真有点担心郭姐姐跑去给白毛仙子画小胡子、开水浇白毛仙子的发财树。
但女武神他目前真跟不上,当下也只能捧着煤球遥遥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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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丹阳城外。
挂着‘缺月山庄’旗帜的商船,在城外码头缓缓靠岸。
船上全是南疆巫盟给缺月山庄运送的药材,靠着‘丹阳侯情妇’的金字招牌,商船从入关到入京,根本没有门派关口敢吃拿卡要盘查,丹阳县衙的差人,甚至还亲自上前和船东套近乎。
商船下方整整齐齐的木箱挤满船舱。
何参披着斗篷,抱着两个大木箱往外走,抬眼瞧见熟悉的丹阳郊野,宛若回到了噩梦最开始的时候,低声感叹:
“人都讲究个‘落叶归根’,你说他们是不是打算让我和师父死则同穴,才把我拉来这里重游故地?”
“我估摸是的……”
张褚也差不多打扮,抱着两个大木箱走在背后,为防被熟人认出来,连头都不敢抬。
上次在百瘴泽伏击谢尽欢事败后,张褚和何参就失去了墨渊的信任,被丢给教内人手看管等消息。
结果后续显然是墨渊一去不归,他俩也被打晕,等再度醒来就到了冥神教总部。
张褚入教多年,还是头一次到冥神殿朝圣,本以为会升职加薪被重用,但转头又被打晕,醒来就到了南疆船行的商船上,成了底层跑船的散装耗子。
张褚也不知道教内高层什么意思,只能听从安排,结果走着走着,就发现这味儿不对呀!
他俩兜兜转转逃了一大圈,怎么又回京兆府了?这不自投罗网?
张褚抱着药材箱下船,实在不敢多言,等到把十余辆马车装满后,才坐在车上当车夫看向坐在旁边的上级:
“头儿,咱们这次是准备干啥?杀皇帝还是挖尸祖?”
身旁领头之人,披着蛊毒派标志性的黑绿斗篷,身高不过一米四,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学徒,但脸颊却颇为老成,贼眉鼠眼还生着两条鼠须,此时手里拿着马鞭随口回应:
“教内自有一番谋划,别多问。”
何参已经生死看淡,靠在车厢上欣赏曾经被谢老魔追杀过的江野,询问道:
“你们还真是不信邪,这才多久,又把洛京分坛搞起来了,这次准备给谢老魔送多少人头?”
子桐竖起两根手指。
张褚瞳孔一缩:
“两百?”
“两个。”
“两……啊?” 《鸣龙》-关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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