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曲小说>都市小说>全能大画家>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点石成金
  亨特·布尔站在了这幅几乎占据了整个墙面的巨幅油画之前。

  “《人间喜剧》——”

  十余年前。

  在滨海湾,顾为经曾经画了一幅叫作《人间喧嚣》的作品,那幅印象派油画是他第一次闯入评论家视野的敲门砖,很多评论家第一次通过《人间喧嚣》知道了“顾为经”这个年轻画家的存在。

  正应了生涯回顾展的名字。

  这幅《人间喜剧》则仿佛是艺术家对于过去十余年职业生涯的回顾,是多年以后,站在汉堡展馆的自己,对于多年以前,那个站在新加坡展馆自己的答复。

  这是一幅印象派的油画,它的名字来源于巴尔扎克的小说总集《人间喜剧》。

  评论界早就注意到了,顾为经和安娜·伊莲娜这对合作者都对于巴尔扎克有一种极为特殊的喜爱。

  这幅画的出现,无疑再次印证了这样的猜想。

  它不是顾为经职业生涯里第一次选取古典文学名著用作个人画作的名字。《桃花扇》、《双城记》……包括之前那幅拍出天价的《魔笛》,亦和莫扎特生涯最后一部歌剧拥有完全相同的名字。

  而顾为经职业生涯里最重要的一幅作品,为他赢得了最高荣誉的作品——

  画家选择将它的名字留给了他们喜爱的巴尔扎克。

  《人间喜剧》是一套极其宏伟的作品集,体量超过千万字,拥有91部小说子集,2300个不同的人物,三个不同主体部分,近十种生活场景,如果把这91部人物互相嵌套的小说看作一个完整的故事的话,那它甚至搞不好是整个法语古典文学历史规模最宏大的一套小说。

  这幅顾为经人生里所画的最大的一张油画,同样也能够当得起“宏伟”这个词的修饰。

  它向观众展示了某种极为华丽精细的笔触风格。

  想象一下。

  当人们在夜晚凝视星空的时候,群星浩瀚,遥远的天空之上每一个闪烁着光点,都是一个黏稠的星系。而你伸出手去,抓出一把这样闪烁的沙砾,铺陈在了面前的画布之上。

  顾为经所在画布上呈现出来的正是绘画的绝艺。

  四季、风雪,时光、青春、衰老、埃及的金字塔,窗棱边飞舞的猫毛……无数的意象在画面上勾连在了一起,如同群星和群星,星河与星河。那些细腻、粗砾、婉约、犷达、以形写神,以神写行的笔触堆叠在画布之上。

  色彩和笔触随机的组合在一起,呈现出了辉煌景色。

  随机选几种色彩,随机选几种笔触,把它们联系在一起,也许就能组成一种独特的风景,就像在夜晚的天空之上,用画笔勾连星星,组合成新的星系。由这样一百道、一千道,一百万道或者一千万道的华丽笔触,共同构成了这幅长度超过三米的大画。

  【作品名:《人间喜剧》】

  【素描技法:Lv.8大师二阶(621,098/1,000,000)】

  【油画技法:Lv.8大师二阶(713,312/1,000,000)】

  【情绪:妙笔生花】

  “……这幅画上顾为经的色彩使用非常的丰富,你既能看到艺术家早年间那种暗色的色彩铺陈,又能看到很多梦幻的,充满愉悦感的色彩使用……这是画家非常具有的标志性的画面特色……安娜·伊莲娜之前在面对记者的询问的时候,就曾告诉媒体说,很多时候你看到这幅《人间喜剧》的一瞬间就会明白,这是仅仅只有像是顾为经这样的画家才能够创造出的作品……”

  “就像米开朗基罗的《创世纪》。”

  “在这个时代,再也没有哪位画家,能够画的和顾为经一样的好……”

  苏黎世美术馆很重视这次顾为经的生涯回顾展的举办,当年毕加索是靠着在瑞士的生涯回顾展彻底征服了欧洲评论界。

  而顾为经?

  他已经拥有了《油画》杂志的股份,他已经不需要再通过这样的展览去证明什么了。

  与毕加索相反。

  他是先征服了欧洲评论界,再反过来办的生涯回顾展。这场展览仅仅只是对于顾为经的奇迹之年的总结,是他的完美一年的完美句号。

  美术馆给展厅里配备了免费的讲解员。

  带着兜帽的老人听着不远处英文讲解声情并茂的声音。

  “嘿!”

  亨特·布尔就像是小学生想要回答老师问题一样举起了手,轻轻叫道。

  展厅里离的较近的几个人停下了脚步,用奇怪的目光看向他。

  “嘿!”

  亨特·布尔加大了声音,用力摇晃着手臂,嚷嚷着。

  更多的游客停了下来,旁边的讲解员停止了讲解,整个馆的人都停止了参观,瞅着这个像是突然发了神经病的人。

  “先生,您好,先生,请不要在美术馆内大声喧哗好么——”

  讲解员没有被亨特·布尔摇晃过来,倒是美术馆的保安先被摇了过来,制止道。

  “给我一个画架。一套油画笔,42色的颜料套装,一张十二英寸乘十六英寸的画布,画布要刷好白色的底料,直接用丙烯就可以……”

  老人盯着墙面,神神叨叨的样子。

  “先生。您好,您再这样的话,我就要请您出去了——”

  保安根本不理会这有的没的,皱着眉头说道。

  “带手机了么?”

  布尔转过了头。

  “你的手机,麻烦借我用一下。”布尔再次说道。

  保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不知怎得,被那双深陷的眼窝盯着,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掏出来了手机。

  那个看上去很神经病的老家伙拿过手机。

  摘下兜帽,“啪哒”一下,拍了一张自拍照,然后又点开浏览器,输入“HunterBower”这个名字。

  他把手机还给保安。

  “现在,你可以选择把我赶出去,也可以选择找到你的主管,把这张照片给他看,然后告诉他我的要求。”

  亨特·布尔想了想。

  他又补充道。

  “对了,还有打火机和烟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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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约,曼哈顿。

  华尔街地标大厦。

  63层空中花园餐厅。

  “注意到了对面桌子上的那些人了么?”

  一位团队里来自欧洲的法律助理小声问同伴道,“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这些美国人,有好多人都戴着完全一样的条纹领带,那是什么统一批发购买的么?””

  “哦,说明他们全都是从哈佛毕业的。”

  顾为经站在窗边,眺望着大楼下方人来人往的华尔街,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假期,下方贝尔斯登公司和美林证券的旋转门已经摆上了三米高的圣诞树,装饰着各色的彩带和发光的灯珠。

  当然。

  金钱永不眠。

  别说只是临近圣诞节假期,就算是圣诞节的当天,只要有好的生意可以做,那么空气中照样会飘洒着金钱的气息。

  “那是哈佛人的标志,最标准的GOLDENBOY。哈佛金童,在美国的法学界和金融界,都是金字招牌。”

  顾为经听见了他的问题,随口说道。

  “GOLDENBOY?”

  这位实习生叹了口气。

  他发现这位大名鼎鼎的“顾先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不可攀,他走到旁边去,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说道:“您能给我签个名么?”

  顾为经取出钢笔。

  “餐巾纸?认真的。”

  画家低头看了一眼。

  “抱歉,抱歉,抱歉,我……身上没有带其他的纸,所以……”

  “没事。只是钢笔有点难写。”

  “我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搞明白什么时候应该戴黑领带,什么时候应该打领结,什么时候该穿牛津鞋。竟然还有这么多复杂的事情?”实习生看着那边的哈佛金童么,感觉有一点点的自卑。

  顾为经笑了笑,在纸巾上唰唰唰的签好了自己的名字,递了回去。

  “那是你没见过安娜表演闻香识女人的绝技,那才是真正的复杂呢。”

  艺术家本人看上去心情不错,和实习生说道。

  “闻香识女人?”

  “有些时候,她光听一个名字,就能听出对方的来历,我至今都没太搞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

  顾为经笑着摇摇头解释道。

  就真的非常的神奇。

  顾为经曾经参加过一些贵族社交聚会,聊天的时候,谁提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就算都说的是英语,就算你从没有见过她。

  但安娜却还是能立刻“听出”提到的那个人,到底是法国人,英国人还是德国人,大概是哪个哪个谱系和哪个哪个分支的后人。

  与这样的耳朵相比,通过一条领带辨认出对方毕业于哈佛大学,实在算不上什么本事了。

  “你也可以将之称为闻声听毛绒绒的汉子什么的,特别准,跟水晶球魔法一样。”

  “比如,纽兰·奥林斯卡男爵——”

  顾为经转过头来,向着伊莲娜小姐问道:“他是哪里人?”

  “奥林斯卡?”

  桌边的女人低头正在看手机,一本正经的说道:“听上去像是西欧或者北欧那边的名字,我知道法国曾有一个奥林斯卡家,后来跟跑去瑞典做了国王的法国陆军元帅贝尔纳多特家族有过联姻……”

  顾为经朝身边实习生摊开手。

  “不过——”他张开嘴。

  “不过,刚刚那些全都是我编的。”伊莲娜小姐直接预判了顾为经的预判,头也没抬的就打断了顾为经的话。

  “什么贝尔纳多特是编的?”

  “不,如今的瑞典国王确实是贝尔纳多特的世系。但是纽兰·奥林斯卡他是今天餐厅的帮厨。”女人平静的说道:“刚刚坐电梯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墙上的餐厅广告。”

  顾为经忍不住大笑。

  “少在这里开这些无聊的玩笑了。”安娜锐评道:“警告你,我最近很烦。”

  桌子对面的女人低头看着手机上兽医发来的消息,七年过去了,奥古斯特已经是一条老的不行的狗子了。

  近些日子。

  它更是看上去病恹恹的。

  伊莲娜小姐就像是拧紧了发条的自鸣钟一样,嘀嘀哒哒,嘀嘀哒哒,时刻为了它的健康状况而忧心忡忡。

  “好了好了,它只是有一点点感冒而已,会没事的,别担心。”

  顾为经走了过去,安慰道。

  实习生看着这一幕,觉得更加的羡慕了。

  今天顾为经直接包下了这家米其林餐厅,私人宴请自己的团队,算是半个庆功宴,半个誓师宴。

  顾为经的私人团队刚刚和纽约的一家知名律师事务所签定了合同,律所将负责接下来的和《油画》杂志社之间的诉讼与反诉官司。这种级别的官司打起来旷日持久,不是一个星期两个星期或者一个月两个月就能结束的,甚至光是两边每一方的律师费就能轻易的烧掉上千万美元。

  但没关系。

  他们信心充足。

  而且,顾为经是个画家,在所谓的“艺术”本身方面,他已经完成了自己所能做到一切事情。

  他已经打败了《油画》杂志社,剩下的事情,已经从艺术战争变成了法律战争。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就像那句著名的话,对自己能够改变的事情拼尽全力,对自己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安之若素。

  顾为经看上去非常的放松。

  他穿着休闲西装,和轻便的皮鞋,没有打领带也没有戴领结。可他依旧是全场最吸引目光的人。

  他的风流倜傥,他的万人称颂,是那些全副武装的华尔街金童们所完全无法比肩的。这些人已经是全美国前0.1%的高收入群体了,他们吃的起高级餐厅,开的起豪华跑车,是精英之中的精英。

  可这些人中绝大多数一辈子的收入未必买的起顾为经所画的一张画,就算他们能够成为律所的高级合伙人,年薪动辄超过100万美元,那同样也要他们十年的收入。

  换句话说。

  他有这样放松的资格,只有那些打工仔才需要一条象征着身份的领带去向他证明自己的价值。

  谁的一幅画能卖2000万,他就是比这些金童们更加闪耀着金光的男人。

  谁的经纪人是安娜·伊莲娜。

  他就不需要任何的领带去证明自己是谁。

  顾为经举起一边装着利口酒的酒杯,刚想和餐厅里的众人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桌子上顾为经的电话响了。

  就在同一时刻。

  正在和兽医交流的伊莲娜小姐的手机也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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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来说,为了保证正常参观秩序,如果没有特殊申请,卢浮宫或者苏黎世美术馆这样的顶级美术馆是不会允许艺术生在旁边立个画架现场临摹。

  就算有特殊申请。

  美术馆方面也不可能给你提供油画用品。

  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妈的。

  你是谁啊,你算什么东西啊?

  好吧。

  既然你都叫“亨特·布尔”了,那么您是爷,您说的都对,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保安抱着手机找到了安保负责人,安保负责人抱着手机,联系到了运营与公共项目层的教育主管,教育主管抱着手机找到了策展总监……

  五分钟内。

  苏黎世美术馆的副馆长就抱着手机,交一个闪现,出现在了亨特布尔的面前。之所以来的是副馆长,是因为今天馆长先生恰好休假,闪现技能目前正在冷却之中,正在叼着手机往这边赶。

  “布尔先生,很荣幸啊。”

  此刻。

  亨特·布尔身边已经围了一大堆的人,副馆长分开人群,用尽全力的挤了进去,果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可能也算不上多么眼熟吧。

  如果现在是三十年前,那么毫无疑问,这位亨特·布尔就是整个艺术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但人们的热情是有限的,公众的记忆也是有限的,整整快要一代人过去了。人们对于曾经的“猫王”的回忆也在逐渐的褪色。亨特·布尔再度出现在美术年会会场的那一刻,确实在整个收藏界和评论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人们对于亨特·布尔的讨论热度,其实完全不压于伊莲娜小姐的演讲和有关成立家族博物馆的决定,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

  超级富豪家族宣布捐个美术馆什么的,这件事在历史上不算稀奇。

  猫王“炸尸”了这才算是大事。

  可还是那句话,人们的热情是有限的,公众的记忆也是有限的。

  每时每刻都有新的热点出现。

  就算“猫王”也终会被人们所忘记,如今的美国年轻人当然知道猫王是谁,可大家已经不再听猫王的歌。Applemusic播放排行榜上最火的歌手是艾德·希兰,是泰勒·斯威夫特。

  就算口味复古一点的人们,可能会去听披头士,听Queens,听MJ,很少能复古到去听猫王。

  如果亨特·布尔是猫王的话。

  那么顾为经就是新生代的天王巨星,他已经是被替代掉的人了。

  这么说有一点点残酷,可事实就是这样,绝大多数人都会被遗忘,文艺复兴时期,曾经风靡威尼斯的画家不止只有提香、贝利尼或者去乔尔乔内,被荷兰人追捧的也不是只有伦勃朗。

  人们总是在遗忘,能够像是黄金一样亘古永存的永远是少数之中的少数。

  也许整整一个世纪,只有那么一两个人而已。 《全能大画家》-杏子与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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