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漫长的岁月,这柄兵器先是镇压在了终南山一带的地肺山,吸纳了许多的火焰之气,而如今,又要直面共工的水元之力。
水火相激,再加上力能撑天之一族的太古龙鳌全力的咬下去,这人造神兵直接崩塌,化作了一片一片的金铁碎片,四散分落,彻底地消亡了。
周衍的手掌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撕裂开来。
鲜血淋漓落下,对于他来说,这把神兵陪伴着他度过了自身实力没能够彻底稳定下来的阶段,兵器破损,犹断裂一臂,那种心疼的感觉,根本没法子忍受。
可此刻已经不是让他心疼的时候了。
太古龙鳌的五脏六腑都已经化作了灰烬,此刻全部都是靠着水神真元之力加持,知道这一战,无论胜负,结束之后,自己都会陨落,于是只剩下了疯狂,仇恨,复仇,以及完成职责的执着。
那可以轻易地啃咬山峦,撕裂神兵的嘴张开。
【吞天噬地】!!!。
周衍借大日真火,再度打断了这一招霸道神通。
开启法相神通,丝丝缕缕的元气汇聚,化作了巨大的兵主真身,八臂全部伸出,死死抓住了太古龙鳌的嘴巴,那边的大日金乌双翅一震。
祂的神魂之中,有周衍的秘法,周衍要是死在这里,这三足金乌也要受到巨大无比的冲击反噬,甚至于会重新跌坠回去半死不活。
大日金乌垂落,伴随着金光炸裂,那柄用来充当帝俊钟撞钟的棍棒化作一道金光,朝着周衍这边飞来,周衍抬手抓住这一根棍棒,抡圆了,朝着这太古龙鳌狠狠砸下!
和天下第一等防御撞击在一起,震得虎口鲜血越发淋漓,周衍此刻也已经彻底豁出去,双手一晃,那根棍棒死死卡住了太古龙鳌的嘴巴,八臂握拳,轰然砸下。
轰隆隆的声音犹如雷霆炸响。
拖住,拖住!
那金色的巨钟神纹流转,犹如活过来了一样,散发出了一圈一圈的涟漪,扩散到整个阆中,大日金乌振翅,金色的火焰落下,祂就在这金色的巨钟之上起舞不断。
恍惚中,仿佛那太古年代的祥瑞图。
金色的涟漪犹如晨曦,一层一层从这金钟之上逸散开来,扩散过整个阆中城池,扩散过每一处生灵的身躯,而在金乌起舞的时候,周衍发现自己身上,有一个宝物开始散发流光。
那是玉符,是敕令。
是洞天福地阆苑仙境的掌控玉符!
在斩杀了李元婴,得到了此物之后,周衍一直都没时间没机会去琢磨这个玉符敕令,而在这个时候,当【帝俊钟】开始震荡的时候,当着笼罩于此的长夜开始被撕裂的时候。
玉符,亦开始了炼化和认主。
这代表着的,是凌驾于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上的,道门至高的存在,昆仑仙境之别院,乃是太古神系之一端于此界的遗留。
帝俊天帝一系,昆仑仙境一系,海外三山一系。
中原炎黄,堂皇人道之一端。
而此刻,帝俊的钟于此鸣响,西王母的仙境玉符开始流转,太古的传说,犹如三重世界一般在这里交汇,周衍不认得这宝物,可是那太古龙鳌可是认得的。
祂清楚的知道,绝对不能让周衍真正炼化掌握这仙境,昂首咆哮,发出震荡四方的浪潮,朝着周衍拍打扑杀而来,周衍八臂法相开启,抛出了那一株青铜神树!
金水相生,而乙木克土。
这一株青铜神树瞬间落下扎根,借助五行流转之妙,硬生生克制住了那波涛,任由这太古龙鳌掀起了无边巨浪,却也无法跨越这巨大的青铜神树根系。
可以说,具备有先天金木之才的青铜神树,直接克制死了太古龙鳌的水土二气。
大地在震颤,轰鸣。
开明看着那掀起来的无边浪潮,看到了那以肉眼可见速度开始迅速生长蔓延的青铜神树,看到那青铜神木几乎要刹那之间变得犹如法相真身那般巨大,根系盘旋,树叶犹如屋子。
开明瞠目结舌。
“……真的,这小子……”
“真好宝物!”
“若非是金天王‘送’了这宝物,就这浪潮万丈,周衍就已经支撑不住了,或者说,就算是他能顶住,这阆中也是死定了。”
“不过,这样子也就代表着……真的死战啊。”
周衍,宝物尽出!
龙鳌,也已是死前一搏!
龙鳌迈动庞大身躯,周衍只能用那巨大无比的长棍顶住,一人一凶神,都已经拼至极致,这个时候,影响战局的关键,就在于——时间!
开明死死看着那边的金钟。
大日金乌于此地做大日初生之舞!
此乃是最初之舞,是祭大日之力,那古老的天帝神兵正在复苏中,而伴随着那一道道涟漪扫过整个阆中城,周衍身旁的那一枚洞天福地敕令也在缓缓被炼化。
只要周衍能够支撑到了帝俊的神兵被炼化完成,那就足以干死此刻的共工神选级别的太古龙鳌,而太古龙鳌则是只需要在那神兵炼化,洞天福地掌控之前,干掉周衍和阆中。
就能避免此劫,还可以夺取两件即便是太古都是顶尖宝物的存在。
到了这一步,就只看时间了。
而时间,天命究竟是站在周衍,人族这一方;还是站在那谋划了数千年时间的共工一方,谁都说不好,开明捂着胸口,汇聚元气化作真身,还打算要做什么,但是他毕竟只收回来了一个首级,力量大损,晃了晃,喷出鲜血,半跪在地。
开明捂着胸口,此刻在心中升起了莫大的厌恶:
“……该死,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不是陆吾。”
“那家伙可是武神。”
“若是陆吾在这里的话,哪怕重伤的情况下,也足够把这个老乌龟给掀了个个儿,把他炖成一锅好汤……”
开明正不甘心的时候,却忽然注意到,一道道流光坠地,散发出浓郁的金铁之气,怔住:“那是……”
“【地魄天倾】的碎片材料?”
轰!!!。
兵器碰撞,迸发出的气浪四散,整个街道都被破坏掉。
树木被连根拔起,大地粉碎性散开,屋子,墙壁,层层坍塌了下来,安庆恩看着天空,他瞬间判断出来了,此刻,时机才是最关键的。
一旦被那个道士炼化成了宝物,他们都要死。
此刻,他作为【史】的代行使者,也和共工一脉,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想要在这个漩涡之中取得利益,结果却遇到了沈沧溟,这个疯狂的,在战场之上厮杀的战鬼。
最后导致了自己也没能脱身。
被拉入到了争取时间的交锋当中。
‘必须要立刻赶赴去,帮助那太古龙鳌打杀那个道人才行,否则的话,这一次恐怕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安庆恩的心里焦急到了极致,他看着那战局——沈沧溟独自面对着刘玄德和张飞的围杀,这里是阆中,是张飞的身躯埋葬之地,一直有着极强的祭祀和祠堂。
浓郁的香火,神将的魂魄,还有这个特殊的环境。
以【刘玄德】玉符将其引导出来,将其斩杀化作玉符,就可以成为【史】这一脉的新的力量,但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
安庆恩看着沈沧溟死战。
沈沧溟的陌刀已经碎裂,此刻只剩下了长柄,但他丝毫不惧,犹如疯子一样,陌刀刀柄横扫重劈,竟然在五百年前的两位顶尖人族战将围杀下存活。
虽然处于下风,虽然被死死压制,但是看着也不会立刻死,安庆恩的心底出现一种巨大的荒谬,在当代有能对抗古之名将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这样的战将,会是这么容易就遇到的吗?
尤其是,沈沧溟在死战的时候,目光扫过来,那双墨色的眸子里带着血色,仿佛癫狂的猛虎,让安庆恩的后背都有些发冷发寒,他很清楚,自己若是落在沈沧溟的手中必死。
而且会死得无比凄惨。
但是……不会的。
轰!!!。
张飞的丈八蛇矛重重砸下,沈沧溟的陌刀刀柄挡住,但是这一次,刘玄德的双剑要刺穿他,沈沧溟拼尽全力卸去力气,要扭转长柄,挡住这两剑。
可是下一刻,丈八蛇矛之上炸开一层煞气。
沈沧溟的陌刀刀柄竟被斩断!
即便是当世的悍将,可是所用的兵器,还是不能够和张飞相比,而且张飞的丈八蛇矛,和周衍之前所持的赵子龙的枪不同,那柄龙胆亮银枪陪伴姜维,已是极限,而丈八蛇矛则经历过五百年香火,早已非凡。
一个是当世的利器,一个却是在历史岁月吸取香火供奉之后的传奇兵器,两者相差不多的距离不知道多远。
沈沧溟手中只剩下了两把断裂的长柄,挥舞双刀之法,他虽然也是擅长一切军中兵器,可是最擅长的还是陌刀,弓箭,兵器碎裂,面对剑术大家,左右支撑不住。
面前架住了刘玄德双剑,忽听得一声暴喝。
“燕人张翼德在此,和我决一死战!”
暴喝之后,那丈八蛇矛才从刘玄德肩膀上侧,攒刺而来,这一次,沈沧溟再抵抗不住,五品境界的当世兵家战将,对上历史的传奇战将魂魄,还是在供奉祭祀对方的主地。
丈八蛇矛瞬间洞穿了沈沧溟的身躯,鲜血喷洒而出,安庆恩刚刚的精神一直都紧绷着,见到得胜,终于欢欣喜悦,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终于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沈沧溟,你死定了!”
可在这个时候,沈沧溟松开了两个长柄,左手抬起,抓住了丈八蛇矛,身上的兵家气息开始疯狂般地升腾起来,沈沧溟的双目冰冷,口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咬住了一个瓷瓶。
是周衍在出发之前给他的。
剥离了兵主精血和神念之后的,纯粹的——
蚩尤煞气!
这是来自于传说的兵主,战神的力量,而且是最为危险的煞气,若无极致之心境,若无觉悟的话,根本没有办法驾驭这东西,但是此刻,沈沧溟没有丝毫犹豫,将其吞下。
他的身上,兵家的力量汇聚而成就,化作了血色的雷霆,他抓住了丈八蛇矛,在巨大的痛苦之下,发出了低沉的咆哮,那往日种种,那背弃,那死亡,那刀锋下的触感。
那绝望,那疯狂,那不甘心。
此心焦灼,犹如锻打,在吞下了蚩尤的煞气之后,沈沧溟的眼底出现了无数散乱的光彩,但是最后化作的,只是那一日的午后,边关平定,大唐龙旗在天空飘摇。
三个呼吸。
只是三个呼吸。
沈沧溟,从没有一切防护的情况下,以肉身吞噬蚩尤煞气,挣扎着清醒过来,或者说,并非清醒了,而是,在那无数在心中涌动的煞气里面,他选择了杀戮的优先级。
从保护大唐保护百姓,成为了诛一切诸敌。
安庆恩彻底崩溃,失去了理智,猛然后撤,大口喘息,看着那几乎化作战鬼噩梦般的沈沧溟,竟然做出了一个,即便是安禄山都要大骂的举动。
他捂着自己的伤口,直接转身就逃跑。
沈沧溟双目猩红,他摘下了秦皇射鲸弓,搭上箭矢,此身血色的煞气汇聚如同螺旋一般,将蚩尤煞气尽数灌注入这箭矢,锁定了狼狈遁逃的安庆恩。
这是他的全力!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将他杀了,断首,剁成肉泥,杀了他!
杀杀杀杀杀!
那复仇的疯狂几乎焦灼沈沧溟的心,能让人忽略一切,忽略此刻的战斗,这凝练煞气的箭矢锁住了安庆恩,但是在这个时候,沈沧溟的手指颤抖,那被血色占据的眼几乎要瞪出血泪。
然后,踏步!
猛然转身!
沈沧溟的箭矢,对准了远处正和蛟龙缠绕在一起的龙鳌,然后发出一声不知道是疯狂,还是愤怒的咆哮。
“吾乃!”
“大唐!”
“沈沧溟!”
我绝非是被仇恨所裹挟的为了复仇不惜一切的战鬼。
而是,安仁军!
弓弦的震响,犹如当日第一次。
箭矢没有去贯穿此身最恨的人,而是化作了血色,贯穿了半座阆中,精准地洞穿了龙鳌的脖颈,龙鳌本来已经压制住了敖玄涛,却在此刻身躯僵硬。
沈沧溟大口喘息,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滂沱而下。
放弃虐杀敌人发泄仇恨,而是选择为了守护这百姓而出手,他不是被裹挟的疯子,不是为了公义屠杀的战鬼,他是大唐的边军,是安仁军最后的战将。
沈沧溟握着弓。
在煞气的流转之下,似乎是找到了最初的道心,困顿了他太久太久的境界关隘,出现了一层层的裂隙,丝丝缕缕的血色煞气在这哽咽的男人背后,化作了庞大的身躯。
身穿山纹甲,手持唐陌刀,背后一柄战旗。
而龙鳌倒下,敖玄涛脱困。
对峙的局势。
变更! 《真君驾到》-阎Z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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