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一扫,树上藤蔓噼啪断裂。金光、黑光交错纵横,彼此纠缠,进发出金铁之音,短短半刻钟,伴随一片稠密火星,黑光弹射而出,碰碎岩石、树木,犁地百尺有余。
八眼紫蛛母八足朝天,头晕目眩,难以劲弹。
周围滚球似的漆黑蜘蛛汇聚成虫海,一拥而上。
金翅天蜈毫无惧色,翅膀一振,避开虫潮,雁钩口器张开,喷吐腐蚀毒雾,毒雾同黑蜘蛛海触碰,不断湮灭,发出爆竹般的脆响。
“怎么样?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
黎香寒靴子踩住虞傲珊的头,一字一顿,一字一踩,最后脚掌反复磨蹭脸颊,伸手弯腰,翻找虞傲珊身上蛊虫。
屈辱。
无尽的屈辱!
泥土握入掌心,嵌入指甲,捏出滚滚浓烟,八眼蛛母再被打败,本命蛊重伤反噬,怒火攻心,虞傲珊吐出一口鲜血,再无反抗之力,脑袋完全埋入土中,她面色殷红如血,咬紧牙关,羞愤欲死,挣扎怒吼:
“我不服!死也不服!你不可能这么强!是爬上了哪个野男人的床?啊啊啊,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的心……”
“啊你妈个头,狗叫!不服?那就继续土里待着!”
一字马高抬腿,鞋尖划破长空,黎香寒猛然践踏。
轰!
方圆一丈塌陷成坑。
大地震荡,烟尘弥散。
虞傲珊上半身倒插葱式栽入地底,两眼一翻,彻底昏厥。
“哼,贼货!”
一口唾沫啐上岩石。黎香寒塞好异种蛊虫,正准备离开,忽地看到那土坑外,间或抽搐的半截身子,眼珠一转,生出一计,她两手捏住虞傲珊裙角,轻轻往上那么一掀!
白花花的纤细大腿和平角裤顿时露出,思来想去,黎香寒大发善心,没有脱掉虞傲珊的裤衩,只是用力挥掌一拍,白肉抖动,往虞傲珊的大腿根部留下清晰且通红的巴掌印。
“这就是得罪南疆第一圣女,所要付出的惨痛代价!”
七月二十一虫谷节开始,期间到八月中,虫谷楼不知为何坍塌,现今八月下旬。
妘千兰狼狈遁逃,虞傲珊昏迷此地。
黎香寒成功证明了,自己才是众望所归的南疆第一圣女!
“结束了……”
每年虫谷节拢共持续四十天,偶尔会加长时日,情况很少见,没有额外通知,今天便该是最后一天,月中虫谷楼坍塌后,没听到什么坏消息,虫谷节也没有中断。
如此看来。
梁渠应该有干坏事,但没干什么特别危害南疆的大事。
“什么叫事先说好的长气奖励先欠着,一条也没有?”
“啊?骨煞叛变到大顺?带走了噬心煞?还掠走一位价值重大的乾坤师?好几个臻象至今昏迷不醒?”
“虫谷楼主爷爷断了只手,重伤不醒?”
“处理不好,可能要换土司???”
黎香寒面容痴傻,呆呆愣愣,忍不住道,
“全南疆戒严宵禁,没有调令,任何人不得乱窜,那……祖母,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不回青纹谷吗?”
黎怡琳叹一口气:“等戒严结束。”
黄昏的光笼罩下来,晦暗不清。
密密麻麻的旱蛭追着人来到虫谷楼外,又被药粉驱逐。
虞傲珊抱住父母痛哭流涕,姬千兰头发凌乱,恍然若失。
黎香寒环顾一圈,恍恍惚惚,询问祖母:“枯骨大观呢?不是有大观坐镇虫谷楼吗?”
“枯骨大观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计,半途离开虫谷楼,去支援乾坤师。谁料贼人兵分两路,暗中埋伏,趁机抢走奖励长气,故而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们,眼下,枯骨大观应当在前线,联手其他大观向大顺施压,讨要一个说法。”
获得第一圣女头衔的兴奋感潮水般退去。
夕阳血红,人群拥挤、嘈杂、纷乱。因为太阳的倾斜角度,每个人的影子都拖得极长,待从走过时,斜长的人影不断在黎香寒脸上闪烁,人们此刻本能地寻找着自家长辈。
武圣、大观……真正大势之下,所谓的“青年才俊”,此刻像石头下的虫子,石头一掀开,照耀到阳光,便无所适从,着急忙慌的逃跑,寻找能继续躲藏的巢穴。
“能要到吗?”
“难,一同护送的黑水毒妊烨坚定认为是大顺淮王所为,我也如此认为,那种霸道实在不会认错,奈何听大贼说,事发之时,淮王的‘河中石’于南直隶一动未动,大顺咬死不认,说是北庭故意栽赃陷害,也在问北庭讨要说法……”
黎香寒:“?”
“赤山,不着急赶路。”
红霞如湖,向南漫涨,同天际黄昏相辉映。
白玉宫殿内,武堂弟子第一次面对战场,紧张而期盼。
得到龙炳麟回馈,梁渠让赤山减速,不再关注外界环境,坚持压制住澎湃的反馈和宝鱼能量。
天地长气徜徉,一条接一条的与水泽精华融合,汇成不同颜色的灵鱼,灵鱼一条接一条的溅跃而起,撞入泽鼎。
潮水漫涨,鼎壁之上,持枪神将前所未有明亮、闪耀。
“梦刚醒,人尚且能回忆起大半内容,然要不了半天,便会消失无踪,只鳞片爪……”
梁渠曾用这种方式,掌控斩蛟神韵,在钦天监,一举刻画出超品级的观想图,挂在准阴武堂背南朝北,毁坏蛟龙风水,又在自己入主龙宫后,改向背西朝东。
此招既能用在观想图刻画之上,自然能通斗战之用!
不是一次,不是两次。
是五次、十次的神韵重复积累,梦醒之后,一朝爆发!
玄兵伏波悬空身侧,乌金色寒芒闪烁,荡出清越的金属音,与主人想法同频共鸣。
【……武道天赋增十倍,对水属妖兽伤害增十成。】
【神君印大幅蜕变】
【金目大幅蜕变】
【音律辨识大幅增强】
垂青。
十重!
双目酸酸涨涨,眼泪喷涌,沾染衣襟。
此刻若有一面铜镜竖立,梁渠便能发觉自己漆黑的瞳孔在波动,不是放大和缩小,而是边缘如池塘水波荡漾,化作玻璃球体里的两滴悬浮墨水珠。
当然,或许有铜镜也无用,因为他的视野完全被泪水模糊。
没有停止,继续!
【可消耗灵鱼十条,升华垂青:武道通神第十重。】
【水泽精华:一百六十一万七千六】
【天地长气:九十】
【……武道天赋增十一倍,对水属妖兽伤害增十一成。】
【可消耗灵鱼十一条……】
“墨水瞳孔”从波动到抖动,从抖动到掀扬,幅度越来越大。
每一次冲突瞳孔边缘,都让人怀疑眼白能不能框缚住“墨水”本身。
也因为冲突,瞳孔比例开始增大,几乎占据大半眼白。
【水泽精华:一百五十万七千六】
【天地长气:七十九】
【……武道天赋增十二倍……】
【可消耗灵鱼十二条……】
【水泽精华:一百三十八万七千六】
【天地长气:六十七】
【水泽精华:一百二十五万七千六】
【天地长气:五十四】
【……神君印蜕变……】
【金目蜕变……】
【水泽精华:一百一十一万七千六】
【天地长气:四十】
第十五重!
墨水的波动简直如海啸大浪,铺张又回缩,一次次的发起冲击,一次次的掀起冲锋,最终瞳孔轮廓再框缚不住。
啵!
轮廓破裂,大坝坍塌。
中间一点墨水流淌倾泻,海啸肆意铺张,黑暗迅速填满整个眼白!
梁渠捂住眼睛,他感觉自己的眼球好似破裂出缝隙,不断有液体滴落,球体飞速干瘪,炸掉的猪尿泡一样萎缩成团,险些控制不住宝鱼能量。
然此时此刻,额心再度跳闪一丝冰凉,如有蛛丝蔓延铺张。
痛感忽然消失,眼睛里的酥麻也消失。
轻。
非常轻。
像疲惫沉睡后被唤醒。
迷迷糊糊,浑浑噩噩,恍恍惚惚,昏昏沉沉……羽毛一般。
浮在空气里,漂在水面上。
斩蛟、被斩、斩蛟、被斩……一次次重复体验,一次次亲身经历,梁渠的虎口崩裂流血,机械挥舞,头顶的痛感只剩下麻木和痒,他的大脑仿佛被手中的枪锋一块劈成两半,整个人一分为二。
头颅均匀分裂,血丝黏连,两侧视野错开。
左升右降。
两种视野,两种角度,同时存在。
梁渠既在斩蛟,又在被斩蛟,仿佛二者从来是为一体,出手的刹那,被斩的结局已经注定,不可更改。
可是望到最后,这两种视野又全不属于自己。
滴答。
水声响起,眉心冰凉。
每每升华川主帝君,总是从眉心的冰凉开始,渗透入颅骨、脊髓,现在,这股寒意开始向下蔓延,它伸出“触须”,同眼球神经交缠。
像是天寒时收缩的毛孔,视野开始收窄,晦暗,最终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蛟龙金灿灿的瞳孔,再看不到起伏的波涛,更看不到天际神将。
但黑暗之中,斩蛟和被斩蛟仍在继续!
最终。
寒冷的“触须”从神经蔓延,向前铺张,触碰到瞳孔。
心火幽幽燃烧,毫无预兆地向上一跳。
痛。
剧痛!
仿佛一根银针对准瞳孔,生生扎入!
从瞳孔到眼球到眉心,彻底贯穿,彻骨的寒冷颠覆成炙热,火烧剧痛。
而在最为中心之处。
“滴答。”
金芒浮现,如碘钟反应,自中央一点,刹那金红!
三枚熔金眼球,璀璨不可直视。
斩蛟,被斩之外,又有一个视野开始上升,超脱于两种视野,又在两种视野之内,先前本是“精神分裂”,现在又有第三个精神跑出来,成为一个前所未有的旁观者视角!
没有被斩的痛苦,没有机械的挥舞,以几乎冷峻的旁观目光观察二者!
三个视角同时发生,三个视角同时作用,同时重叠!
一股前所未有的神韵交织生出,其后又在三者的中心交织,构建出全新的一只,火一样的璀璨瞳孔!
【心火煅烧,蜕变金目】
【心眼存生】
【神君印存】
【水泽精华:九十六万七千六】
【天地长气:二十五】
【水泽精华:八十万七千六】
【天地长气:九】
【……武道天赋增十七倍,对水属妖兽伤害增十七成。】!
【可消耗灵鱼十七条,升华垂青:武道通神第十七重。】!
漫泽鼎的天地长气挥霍一空。
两百万的水泽精华不足最初四分之一。
然而,一股翻天覆地的变化,正在梁渠体内发生。
丹田,心火熊熊,眉心,一枚心眼长存。
二者呼应而生。
无穷的感悟,无穷的体会,相互碰撞,相互湮灭,构建出新的秩序,《万胜抱元》按一种全新路线行走,“面目全非”,掀起飓风,龙庭仙岛之内,无数流光汇聚中央,刻画出梁渠的样貌。
坐庙!
武圣二阶!
龙庭精光仍在汇聚,几乎要升三阶,破坏千倍根海计划。
梁渠心神压下,挫制冲动,全部的感悟导入到仙岛之下。
八十四倍根海,铺张后再收缩,呼吸一般,已然压抑到极限,十七倍天赋,构建起前所未有的泽灵反馈桥梁。
凤仙鱼的力量同水猿大圣泽灵反馈杂糅,愈发壮大,比天上太阳更为璀璨,砸入根海,徜徉的云海,顷刻沸腾!
八十五、九十、九十五、一百、一百一……以一庞大杠杆,擗劫天地。
【……鹿沧江水向东不向西,向南不向北,冲撞着山峰,奔流入海。
大顺、南疆战士安营扎寨。
崇王、枯骨大观携两国使团,江上谈判。
兴晋王、池王、百足大观隔开千里,后方策应,十方大观再隔鹿沧江一千五百里,再后方,又有安王、靖江王、心灯大观、玄北大观左右两翼隔开一省之地,毗邻策应。
崇王、枯骨对坐观望,左右手两国使团隔开长桌,愀慨激昂,唏沫星子乱飞。
“这斩击神通不是准王神通吗?”
“不是准王。”
“不是吗?”
“不是,那时候准王在南直隶,举世皆知,就不可能是准王。”
“这就是准王!是梁渠!”
“大胆!直呼我大顺封王姓名,南疆尽是无礼之徒!茹毛饮血之辈乎?”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还想知道怎么回事!骨煞忽然来投,带一百缕长气还有噬心煞,我总不能不要吧?都是北庭的阴谋诡计,妄图挑拨你我二国来之不易的和平,幸得骨煞抢先识破,携长气出逃,作为示好,吆心煞可以还给你们,只要大观退到三千里外,三千至一万里内,不能有三位以上大观!”
“我南疆要准王出来当面对质!我南疆有气虫蛊三枚,是不是你们大顺准王,气虫一嗅便知!”
“绝无可能!你说气虫能嗅便能嗅,焉知不是栽赃嫁祸!”
“准王为何不来,三天三天又三天,早十天前就移动,如此拖拖拉拉?必是心虚!今日大顺必须给出说法,要么偿还长气,羽押骨煞,送回我南疆!”
房间内隐隐有股口水味,枯骨挥手,让侍从掀开门帘通风,忽地神情一动。
感知中。
淮王“河中石”,晃晃悠悠,俨然进入岭南!
昌南交界,极目远眺。
天际赤红,赤鳞闪烁,一片晚霞奔涌而至! 《从水猴子开始成神》-甲壳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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