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玉!
玉不可言!
“真好啊…没说你。”
拨下九十度对折的长须。
梁渠蹲下身,胖手捧破壳幼鸟一般,捧起地上一窠“鸟巢”。
玉白色的“山字”梧桐叶熠熠生辉,交错重叠,层层包裹,特定角度观察下,几乎泛出一层水中银杏的银光,或是某种南疆特产,蓝青色的甘露凝气仿佛水中游鱼,飘摇、旋转
美轮美奂。
放眼望去,整片土地,同梁渠手中一模一样,近乎一比一复刻出来的“鸟巢”,
整个乾坤空间足足有一百份。
一百缕!
一个人跳霓裳羽衣舞,是美丽;十个人跳剑舞,是英武;一百个人跳,无论霓裳
羽衣亦或剑舞,都会变成灵魂上的震撼!再美好的景色,再动人心魄的落日,都不及此刻半分!修行至今,已有十余载。
梁渠从来没见过,触摸过,收获过,数目如此惊人的长气。
什么密集恐惧?
荒谬!
脚掌踩到地上,像踩住软绵绵的云朵。
乾坤师阴允执的内里乾坤,同梁渠昔日袭击鬼母教丹脉,苏龟山请来的大顺乾坤
师,陈仕轩的乾坤宝洞类似,地上是一层厚实松软的土地,中央小院,天地大小上差不多,应该是专门为放置长气的缘故,提前清理过,没有杂物。不过能开辟出乾坤空间的,空间所有权基本都不完全是自己的,更像是通过考核的执行总裁,大顺、南疆等势力才是持有股份的董事长,自然不好放太多隐私物品,
万一被突然征召…
手捧“鸟巢”,小心落脚。
生怕自己的动作会“惊醒”到巢中幼鸟,使其张翅飞走,消失无踪。
算上小蜃龙拿到的十缕奖励长气,手头上的六缕,如今全部长气相加,便是一百一十六缕,六、七、八、九、十“不,不止。”梁渠回忆起昔日虎珀长气,许多长气的价值要高出数筹,“虫谷节的奖励长气里有五缕上等长气,未必不能置换成两份玄黄,整体多出三四缕,凑到
一百二!”
“呼…&"
发达。
彻底发达!
反复深呼吸,舒缓情绪。
吐出同南疆大觋争分夺秒的紧张,梁渠放下手中鸟巢。
虽然很想现在就用掉,升华垂青,但才从南疆出来,有太多的事没有处理,他转
身离开内里乾坤,返回外界芦苇荡。阴允执阿巴阿巴流口水,同为一境臻象,没有太大差距,阿威倾情调配,“听话
水”的药效能持续很久。鄂启瑞正襟危坐,看管昏迷的噬心煞,见到黑胖“鱼人”走出内里乾坤,他豁然起身,提及运送中的见闻。
“你说不止你们一批?”“是,也是听同行之人所言,自虫谷节开始,土司便开始秘密转运甘露凝气到九寨,路线、时间、数目全不可知,到我这里,绝不是第一批,是否是最后一批,犹未可知。”
江风吹拂。
梁渠沉思。不止一批,意料之中,情理之中,本就是土司为规避风险,同时均摊政治风险做出的预防举措。
点到点之间,最危险的便是中间一条线。
不知道谁拿,不知道怎么拿,不知道为什么能拿,故而不敢请大觋,不敢暴露长气坐标。能借助虫谷节盛会,调度大觋到线路节点上方便支援,故布疑阵,已然是极限。又因不请大觋,更不可能毕功一役,万一差池,全军覆没。
“一个批次送一百缕?至少有个几次,如此说来,南疆已经有四五百条甘露凝气
千缕长气法。
集齐一千缕同种长气,有概率直接吸引散落规则,完成位果补全。梁渠清楚记得昔日泽鼎给出讯息。
【甘露凝气,万物滋生。涤浊扬清,枯井涌泉。】
大概率会具现出一枚对应的水属小位果,乃至中位果,给伪龙,凭借“涤浊扬清,枯井涌泉”,便可大幅拓宽鹿沧江水量,使江河膨胀。淮江级别的大河不现实,但成为同黄沙、鄂河一样,进阶成天生真龙,使鹿沧江成为隔绝大顺的天堑绰绰有余。
进可攻退可守。
战略意义非常重大,尤其龙君存在,疑似能让江河繁荣。
南疆九寨,一寨一年贡献三缕绝不算多,一年二十七,十五年便是四百,且虽是
最近十余年伪龙计划搬上台面,沸沸扬扬,前面几年未必没有执行,算上二十年,正好是五百四十缕。真想整一枚特定的位果,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艰难,然而高度集合整个势力,耗费数十年的努力,劲往一处使,且甘露凝气本身不复杂又好像非一般豪杰所能作
为。
梁渠今日一举夺下百缕,等同整个南疆,做了数年的无用功。
但还有一种可能。
鄂启瑞这批送的比较多。两位九毒,八位二十四煞,另有圣女和其余臻象若干,假若每批都换一队,规模上无法轻易复制,就此来看,五十、一百、五十或者其他数额进行批次搬运也并非不存在。
可惜拿不到。
“土司连运送过程都如此谨慎,拆分开来,断续相送,阻隔信息交流,余下长气必然被九寨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没有内应,不是现在能轻易打听到的思绪收敛,梁渠挥掌将阴允执击晕。“你的家人呢?”
“已经按照计划,从指定地方出发,应当在等候。”
“走。”梁渠体型飞速缩水,重新变回老鼠大小,“先去接你家人,再回大顺。”“多谢。”
鄂启瑞修行成为天人,一路成长至今,自然有亲人,也必须带上亲人。一个轻易抛家弃子的投诚者,成为“裸官”,即便被投诚者得了莫大好处,亦会心中嘀咕。走【涡流遁径】,洪波涌起,破开水包。
昏沉夜幕之下,一艘广船静静地停泊在近海上。事发突然,消息传递不及,南疆现在仍一头雾水,根本没有空去抓鄂启瑞的亲人。
“主人!”
见到鄂启瑞,船上船夫率先跳下,看到脚边斗笠小胖,初时以为是一只硕鼠,仔细才看发现不是家鼠,而是一条带尾巴的蛙。黑蛙纵身一跃,来到窗户上,看到船舱内容,密密麻麻的人全躺在一起,男女分开,身上带有走水道未干的水渍。
“你倒是果断。”
鄂启瑞答:“情况紧急,一个一个劝说,难保走漏风声,也来不及,索性快刀斩乱麻,至于后事,那就后面再说。”“惟克果断,乃罔后艰,骨侯果然有本事!”
鄂启瑞脸上绽放笑容。
“走!回去!”
梁渠大手一挥。鄂启瑞急忙问:“敢问这位大鱼,此行我们是要去哪?是大顺的帝都,亦或是
“平阳!“
鄂启瑞眼中迸发出无穷光芒:“可是淮王故乡,平阳府?“
“是。”梁渠侧目一下,“朝廷已经派人到平阳接应,骨侯到了地方,可稍作安顿,带家人修整一番,顺便体验我大顺的风土人情,其后便可启程帝都,接受封赏,我大顺圣皇从不亏待任何有功之臣,一视同仁。”鄂启瑞深深吸一口气,他眺望头顶星空,攥紧拳头,没由来的生出一股紧张,更
涌出狂热。
兴义侯!
淮王!
三千年以来,天下第一天才,无有出其右者,登仙之姿!
面,那是一种触动人灵魂的震撼。自临江一别,已有一年半未见,哪怕再未出现在南疆前线,关于他的故事从未在南疆消失。传闻其领地宛若人间仙境,天上极乐,高耸的宝树楼昼夜不歇,更有梦境
鄂启瑞至今都忘不掉血河上的峡谷,忘不掉临江河畔,三百臻象齐齐噤声的场
之游……
“哗啦。”
水流吞没船只,连船带人,冲入水道,奔赴北面大顺!
“噗!”
气泡炸开,留一圈小轮廓。
褐漆漆的爪子死死扣住树枝,颤巍巍往下拽,浑身裹满泥浆的老鼠左右用力,挣扎着爬出沼泽,翻身瘫倒,小小胸膛剧烈起伏,尾巴蚯蚓一样贴附住树干,流淌泥浆。
黄昏的天光晕出圈层。
活,活下来了。
安安静静,天上鸟也没有,老鼠喘一喘气,坐直身子。
气压低沉沉。
远处一群人跪倒地上。
不知为何,老鼠觉得这个场景很是悲伤。它低下脑袋,想了一会,想不明白,又重新躺下,大字摊开,望向天空。多好的天啊。
为什么悲伤呢?
车轮空转,天马半陷沼泽,妊烨,妫灵风长跪不起,土司静默良久,仰面流下两行清泪。
“此事……不怨你们。”
虫谷,热闹的比斗暂时停歇,篝火熊熊,所有人望着坍塌半截的虫谷楼不知所
措,等待着会有人前来告知缘由。
黎香寒怔怔望天。
心中一种淡淡的怅然和悲伤。
…
蝉鸣不歇,萤火虫角落里旋舞、配对。
“呼………&"
梁渠睁开眼,活动身上筋骨,五指张合,澎湃的力量又给予了无穷的安全感。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体会过晋升武圣后的强大,【降灵】水兽身体终究同自身有异,尤其是争斗之际,无法掌控战局的感觉并不好受。精神链接内,肥鲶鱼的光点飞速靠近,小蜃龙快它一步,没有进入阴允执内里乾坤的步骤,已然来到埠头之上。
蒲团上起身。
“獭獭开,去平阳府里叫苏巡抚、我师父,还有天使。”
沐浴月色,打熬筋骨的獭獭开一个后空翻,并拢双脚,跳入池塘,走水路奔赴府
衙。“老大老大,呼呼,我回来啦!”小蜃龙提拎一个黄皮袋,自圆月之中,飞向小院,不用打开。
刹那间。
泽鼎震颤。
【获千杯饮恨气一缕,若与一万水泽精华汇融,生得灵鱼一条,可升华垂青。】【千杯饮恨气:千杯饮恨,万事转头空。饮敌一击,还施彼身,唯恨意可载。】【获地肺气一缕,若与一万水泽精华汇融,生得灵鱼一条,可升华垂青。】【地肺气:流浪地肺,无根之萍。借土而栖,夺地灵为己用。】
【获千刃兵燹气一缕】
【千刃兵燹气:金精孕魄,器成通灵。握兵如臂,运刃生芒,锋裂虚空,兵戈止
息。】
【获万鸩归元气一缕】【万鸩归元气:百毒聚渊,万秽凝晶。噬毒为浆,炼煞成霖,虽鸩羽浸酒,亦可啜饮自新。】【获重光长气一缕】
【获金蝉削世气一缕】
【获渊流一缕,若与一万水泽精华汇融】
【渊流:海浩淼兮汨洪溶,流蕴蕴兮涛汹汹。】
【获神机养识气】
【获朝元气】
【获噬金气。】
一条条颜色不一的长气刹那之间,“挤”入泽鼎,混合两条赤气,足足十二条长气蓝潮之上纠缠共舞,缤纷洋溢!不同长气的信息光华闪烁,甚至有几条效果惊人。满载而归,梁渠几乎有一种长气太多的错觉。
肥鲶鱼将至,来不及细看各类效果,梁渠跨出院落。
潮水铺张,江风推搡着岸上芦苇。
芦苇荡哪里都有,可配合上义兴的观景氛围,便是一个景观特色,梁渠的建设计划中,便有一条环绕整个义兴的长栈道,如今几个重要部分已经建成,游客结伴而走。
“淮王!“
“天使!”
梁渠、李公公相互见礼。
七月中旬上报朝廷,第三天帝都便派人过来,有涡流遁径和运河相辅相成,帝都
和南直隶的联系变得分外紧密。
“师父!”
“舅爷!”
杨东雄、苏龟山作为平阳高官,一同奔赴迎接。
游人们不免窃窃私语。
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淮王亲自迎接?
江风拂动衣袍,带去夏日燥热。
“来了。”梁渠提醒。
“哗啦。”
广船破水而出,白沫贴船洋溢。
船头鄂启瑞牢牢抓住栏栅。
率先映入他眼帘的,不是埠头的繁华,而是万古盈春楼上循环滚动的荧光幕布,
幕布上放的似乎不是布影?
只此一幕,就让鄂启瑞心生恍惚,说不上的错位感。
目光顺沿宝树楼往下。
灯火辉煌,黯淡群星。
哪怕入夜,整个义兴璀璨如白天,满船的画舫彩灯,建在水面上的戏台唱和不
绝,女人、鲛人、河狸、猴子、八爪鱼、水蜘蛛什么种族都能看到,和谐交融。
深呼吸。
空气里没有南疆凶恶的蚊虫,不会因为吸气太猛,突然冲进人的鼻孔,水中没有了红色的蠕虫,透明的虫卵简直是香甜。
到处透露出一股勃勃生机。
繁华二字有了最为贴切的表现!
“这就是……大顺。”
没有人对广船破水而出感到惊讶,仿佛司空见惯。
直至鄂启瑞跳下广船,迈开步子,走向埠头,淮王相迎,一片惊哗。
窃窃私语不断,猜测身份。
何等美妙的声音?
淮王脸上绽放出笑容,天使口中称赞着祝贺。
左边短须精悍的老者,那是淮王的师父?大顺圣皇亲赐昭武先生,天下第一武堂的山长?右边肩膀上沾两粒葱花,飘出一股子淡淡烤肉味,仿佛来埠头前,才放下筷子的是平阳府的府主?
鄂启瑞恍恍惚惚,抬头看天际荧光幕布。
画面上,正是淮王枪挑南疆百足,百足摔碰边框,重重砸地。
让无数南疆人视为噩梦的“那个人”,让血河南岸出现峡谷,让三百臻象噤声,让五蛊九毒减员的“那个人”,站在了自己身旁?他忽地生出一股自豪,一股勇气,从后背窜上到头顶。
从今往后,他也是……大顺人了? 《从水猴子开始成神》-甲壳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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