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二日，炎火灼灼，虫鸣鸟叫。
泽鼎内，蓝潮波漾，两条赤红长气交相流转。
每年丙火日的固定收入。
【可消耗灵鱼六条，升华垂青：武道通神第六重。】
四块玄黄牌，两条赤气。
截至目前为止，梁渠手上，一共积攒有六缕天地长气。
自南疆战场之后，他手上所有的“大功”、灭杀夭龙的“不世功”，全拿来偿还龟族、蛙族二族，以及白龙和元将军的债务，一点没剩下，此后的一年半他又专心发展领地。
虽然账面上一个大功没有，但以梁渠当下的实力和人脉，四十个大功，稍稍响应，把涡流遁径，方便水运的功劳安上就能达成。
换言之。
梁渠愿意，完全能使用四十个大功，立即升华一次垂青！
但，一次垂青的增加，根本满足不了如今的庞大需求！
六倍天赋增加，合计七倍增持，放到夭龙境界内根本不够看，额外加上一倍，所要消耗的天地长气却为海量，假若有机会一次冲到顶格……
鄂启瑞投诚大顺需纳投名状，投名状纳的越狠，转投后好处越高、地位越稳，其二十四煞身份恰可作为转运内应。
梁渠需要海量天地长气，顺手一针，挑爆南疆的内部矛盾，指不定给这届土司换下去，伪龙计划腰斩乃至推迟十几年，收获不世大功。
双方一拍即合。
潜伏。
动手！
封地义兴。
江淮大泽浩渺无垠，丙火日下没有烟波，白茫耀眼。
本体意识回归，梁渠即刻书信一封，盖上王印，将鄂启瑞的投诚事宜，通过河泊所紫电船电到帝都，等待圣皇回信。
颠覆土司、改换战略这件事，不仅仅要南疆内部有冲突，外部的反馈同样重要，有大顺配合施压，方才十拿九稳。
南疆有蜉蝣采血和血隐蛊，大顺彻底破解之前，依旧是心腹大患，偃旗息鼓是暂时，九寨损失惨重，武圣方面一增一减存在差距，大家不愿再当出头鸟，相互扯皮而已。
谁说武圣不能随意乱动，就无法立功？
“事情真多。”
靠住椅背，梁渠凝视桌上文书揉捏鼻梁。
不知不觉，又给自己揽活。
领地发展正蓬勃；温石韵十四岁，今年要来跟随他习武，暂时能丢给武堂；秋天要办和娥英的世纪婚礼；凤仙宝鱼即将榨干观赏价值，可以食用；
血河界又是半年没去，没有现身，鬼母教发展的顺利与否？利用天劫给龙王窟钻出一个孔，不知道老龙君透气透的怎么样，有没有额外惊喜……
现在又添加一个祸乱南疆。
“寡人生来就是干大事的豪杰！”
八月五日，丙火日将终，虫谷节如火如荼，正要白热化。
历经初期十余日的搜寻和积累，众人手头持有不少蛊虫乃至异蛊，甚至部分人尝试炼蛊，升华蛊虫，彼此争夺。
“咔嚓咔嚓……”
虫罐赤红，冒涌白汽，周遭地面熏烤到一片焦黑，龟裂成土块，黎香寒目光紧盯，手心冒汗。
旁边小肥鲶鱼舒展拳脚，熟练地打上一套猿拳，呼呼带风，气血蒸腾，几乎有炙烤旁人之感，难以承受。
老鼠们头戴钢盔，看似坚守岗位，实则目光早被猿拳所吸引。
今日梁渠没有【降灵】阿威，他【降灵】阿肥，活动拳脚。
按鄂启瑞的说法，负责运送甘露凝气的，乃是南疆顶尖臻象，彼此配合，实力不可小觑。
而阿肥是梁渠麾下，实力最强的水兽，没有之一，【降灵】后，和梁渠实力交融，同样位属水兽顶尖，由“它”去抢夺，能最大程度的保障速度和质量，不出意外。
梁渠一样要抓紧熟悉这不一样的身体，把安全做到极致。
“砰！”
锅盖炸飞，四分五裂，飘出一抹青烟。
黎香寒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日炎金乌虫！日炎金乌虫！
能不能成？会不会成？
天灵灵地灵灵，如果不成，那就用妘千兰、虞傲珊的容貌和实力还有父母亲人和男人的生育能力，换我炼蛊功成口牙！
滚滚热浪自罐口氤氲，梁渠见状，摆臂收拳，活动筋骨，看黎香寒凑到罐口，瞳孔放大，其后小心翼翼地用坩埚钳，从虫罐里夹出一只耀眼的蛊虫。
“我靠，什么玩意，这么闪？萤火虫？”
梁渠抬手遮挡。
虫罐里出来的简直是一个小太阳，通体金红，焕发无穷的光与热，原本感受到热源，将他们包围的旱蛭此时此刻反而受不了炙烤，纷纷收缩，首尾来回翻转，向外逃窜。
“成了！芜湖，成了！我……我们是冠军！”
黎香寒手掌颤动，激动振奋。
金乌虫！
至阳至刚，霸道威猛，能容纳十门以上顶级火属武学，推演融汇，焚天烬地，完全能当做本命蛊以外的第二随身蛊虫培养！如此级别，放眼夺冠历史上，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还有谁能阻挡自己？
哈哈哈哈哈。
妘千兰、虞傲珊，你们两个茅坑里吃屎去吧！
听得黎香寒大呼小叫，手舞足蹈，显然炼蛊计划大获成功。梁渠从老鼠爪上接过特制竹编小斗笠，还有黑袍披风，化身沧桑有故事的江湖游侠。
“既然蛊虫炼成，孤也差不多要离开此地，去办大事。”
“啊？不要啊！大王！”黎香寒大惊失色，不复欢喜，飞扑到“肥鲶鱼”脚边，抱住脚掌痛哭流涕，“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没有大王，我不行的！”
“哼！撒手，撒手！孽障！以为孤就为你一人前后奔波吗？”梁渠身后尾巴一甩，抽开黎香寒的手，压住斗笠边缘，“按你所说，凭此二品蛊虫，已经足够夺冠虫谷节，身旁有阿威守护，你也不用担心遭人抢夺，就是来条狗，它也能赢头名，若是不行，养你不如养狗！何况孤不是完全不回来，会抽空指引你寻蛊。”
“咦？”
黎香寒一怔，两手抓握。
一手金乌虫，一手金翅天蜈。
好像真是这样？
但她依旧想挽留一下梁渠，才五天便有日炎金乌虫，要继续寻蛊、炼蛊下去，说不定能再捞两只强悍异种，一品都有可能，万一将来被负心汉无情抛弃，自己能多留点“棺材本”。
“哼！女人，你不要得寸进尺！”
啪！啪！
长须抽打手背，留下红痕，游侠纵身跳跃消失，黎香寒吃痛捂手，在阿威的目光下，悻悻地望着“肥鲶鱼”离去。
“没有就没有，那么凶干什么……”
我黎香寒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
是举世惊人的才情！是两面三刀的智慧！是无与伦比的美貌！
黎香寒扎上马尾，攀爬树冠。
炼蛊成功，大部分挖掘蛊虫化为金乌虫的养料，寥寥数只蛊材剩余，轻装上阵，老鼠们收拾好行囊，跳至主人肩膀。
夕阳照在脸上，通红发烫，黎香寒眺望虫谷，意气风发。
“大黄、小黑、中白，我们走，有蛊捡蛊，找不到蛊……就找小贱人，让她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
甘露凝气，梁渠所欲也，虫谷节奖励，亦梁渠所欲也。
鄂启瑞忙碌之余，小蜃龙作为锚点，全隐藏在虫谷楼外，一动不动，只等时机合适，天神降临，窃取长气。
梁渠静静等待鄂启瑞的消息。
五蛊九毒二十四煞，五蛊九毒之人基本重合，实际有此称号者总数不过三十，彼此之间自有圈子联系。
通过熟人的牵线搭桥，鄂启瑞敏锐发现，几个“二十四煞”已经联络不上，不知踪迹。
他不动声色，按照自己的步伐继续推进。
“骨煞斗胆，向土司讨个差事！”
“哦，鄂卿这一年半，只顾埋头修行，什么事都不让人打扰，怎么今日……”
“昔日大败……”鄂启瑞欲言又止，反复张口，最后长长叹息，神色落寞，“是我此前咽不下这口气，困于内景，挣扎不出。”
“好！大丈夫处世，当努力建功立业，著鞭在先。今若不取，为他人所取，悔之晚矣！
如今鄂卿能不挠不屈，不仰不俯；壁立万仞，中流砥柱，自是一件大喜事，我这确有一桩差事，你若……”
“不是护送长气？”
月光如水，水人抬头。
鄂启瑞眉头紧锁：“兴许是我沉寂太久，土司没有以往那般信任，未曾提及护送长气一事。”
主动请缨，没有接到想要的任务。
“沉住气，切莫自乱阵脚，我看你这桩差事短而快，快三天，慢五天，横竖一个星耀期，或是土司想看一看你的状态。”梁渠看法不同，“甘露事关重大，能保密的前提下，护送力量自然越多越好。
五蛊九毒不过多少人？昔日上战场的不足一半，土司信任的又有多少？你本是其中一位，一年沉寂而已，按部就班的来就是，办好后不要着急，过两天，机会说不定就会上门。”
鄂启瑞点点头。
“另外。”水人补充，“你的事情，我已向大顺皇帝陛下上表，陛下非常器重你，旦来我大顺，既往不咎，即刻封侯，已经同礼部商讨封号，更亲自赐诗一首，教我带给你。”
“当真。”鄂启瑞心头惊诧，忍不住滚动喉结，“敢问是何诗？”
水人清清嗓子：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
八月十日。
小蜃龙打哈欠，土里翻个身，没收到命令，继续呼呼大睡。
虫谷节轰轰烈烈行进到一半。
黎香寒“凶名”渐盛。
灌木丛中，百草涧蛊师躺倒在地，浑身爬满旱蛭，动弹不得，周身玉罐空空如也。
妘千兰迟到一步，抓起破碎玉罐，咬牙切齿：“谁，谁打伤了你，抢走了你寻的蛊虫？”
“是……是青纹谷圣女，黎香寒！”
话罢，蛊师头一歪，昏厥过去。
“圣女黎香寒，年前尚是一介狼烟，现在居然变得这么强？”
百草涧的蛊师惊慌。
本以为此次虫谷节头名，他们百草涧十拿九稳……
上次就听说，妘千兰和黎香寒的交手落入下风，现在看来，不是谣言？
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去。
“黎！香！寒！”
妘千兰握碎玉罐，玉粉随风飘散。
“嘶嘶。”
青蛇吐信。
伤头之仇，必报！
……
八月十五日。
鄂启瑞回到虫谷楼，焦躁的等待着，任务完成有五天，距离虫谷节结束，尚有半个月上下，时间非常之紧张。
“淡定。”水人窗台望月，“你越沉得住气，咱们的机会就越大。”
鄂启瑞深吸一口气。
入夜。
鄂启瑞闭目养神，默默运功，某个节点，霍然睁眼，他起身坐到床边，再看窗边砚台。
目光对视，水人轻轻点头。
“笃笃笃。”
鄂启瑞深吸一口气。
穿上木屐，打开房门。
门外之人躬身行礼：“奉土司之命，还请骨煞大人挪步。”
鄂启瑞“皱眉”，看向黯淡夜色，余光瞥一眼空旷无物的窗台：“这么晚，什么事寻我，不能明天吗？”
“小人不知，具体何事，大人一去便知。”
“等我收拾收拾。”
“您请便。”
……
“护送阴允执？”
“明日午时，阴允执需向九寨之一的万象勐转移一批战略补给，数额巨大，交给旁人我不放心，以防意外，需你亲自陪同。
期间若有行为举止异常之人，可先斩后奏！至明日之前，鄂卿也不要再随意走动，不是信不过，而是怕有心之人，从你行踪上觉察出一二，未雨绸缪。”
鄂启瑞单膝跪地。
“是！”
……
“终于等到你。”
砚台之上，墨水波动。
鄂启瑞迟迟未归，不用等他回信，梁渠便知道计划成功！
土司楼，鄂启瑞掏一掏口袋，一株珊瑚一样的触须卷动舒展，水人说，带这个到身上，他就能掌控自己的动向……
翌日，午时。
鄂启瑞提前两刻钟等候，见到了黑水毒妊烨。
南疆一战，红水毒陨落，黑水毒妊烨死了儿子，红河之上，同梁渠有过照面后消失无踪，足足半个月后才被人寻到，奄奄一息的飘在河面上，情况惨状到几乎无人能看出来，直至今年，才有妊烨恢复完全，重新活跃的消息。
或许正是有相同的例子，鄂启瑞的沉寂问题并不起眼。
他还看到了其余二十四煞。
好大阵仗！
“时间差不多了。”
梁渠抬头看天上太阳，精神链接内，派小星的子体开始移动。
【降灵】！
“阿肥！准备好了吗？”
明明已经接管身体统治权，依靠精神交流，长须莫名对折九十度，梁渠抬手把眼前乱动的须子按下。
“很好，行动开始！”
鱼尾拍地，跳跃起落。
南疆丛林里，毒蛇窥伺，蜈蚣潜伏。
头戴斗笠，身披黑袍，老鼠一样大的小小身影闪烁前行。
刺客阿肥。
参上！ 《从水猴子开始成神》-甲壳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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