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天穹。
钱诚在此地徘徊多日,他沉稳、从容,神华内敛,早已没有了昔日在雷火炼金殿
时的木讷之色。
“可惜,没有什么可以长久,万物皆有寿数,当年辉煌一时的雷霆教,也早已成
为历史的灰烬。”钱诚双目如深潭,最近半年他游历各地,探索各种和雷电有关的地界,希冀挖到《太初万霆篆》全篇。
他早已为自己规划好未来的路,这一篇是他必须要寻到的真经之一。
钱诚抬头,弹指间,闪电激射,将夜空中一只鸟雀打成齑粉。他一挥衣袖,轰的
一声,地面焦黑,十丈土层下,一只银鼠化作焦炭。
他皱眉,最近一些灰色组织一直在观察他,不胜其烦。血仙、恶魔也就罢了,活动范围有限。可是长生居、净世斋,都和夜雾世界深处的一个大组织有关,难道察觉到了他真正的根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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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秦铭吐息如雷,体内一颗紫金丹熠熠生辉,正在接引天外极其稀薄的劫
民。
这是他请教黄罗盖伞后,知晓的一种炼雷之法,深秋没有雷雨,他便从十分神秘的劫气入手。深空中,秦铭御风而行,火炼金丹,他周身晶莹,化丝丝缕缕的劫气为雷篆,纳入混元天光中,直到很久后他才停下。“不知道钱诚能否补全《太初万霆篆》,希望他能成功。”这是秦铭发自真心的祝福。若有机会,他也想借鉴一番。不过,他认真评估后,认为钱诚极端危险,来历莫测,如果非要接触的话,一定
要无比慎重。
这些天,陆续有人邀请秦铭出去交流,但都被他婉拒了,没有出山的意思。他曾在异域手染宗师血,再去“文斗”的话意义不大,远不如一刀一枪的生死血拼更能磨砺自身。有这些时间,他还不如提着野味,去找孟星海喝上两杯,然后微醺时,心神融入山川中,感悟密教妙法。秦铭研究这条路,自然不会为自己画地为牢,固守一地成神。在这个体系中,有各种手段可以成神,有人膜拜未知的存在,有人则大不敬,还有人在斩情,视自己为唯一。密教内部,仅是理论就有很多部,且都能够自洽。秦铭早有决断,他要走是那条扯断山川地脉枷锁的路,不受大环境限制,不用守在一地数十上百年。此时,他已回归自己的小院中,可是心神却寄情山水间,与万物交融,和九霄之
上的夜雾海共鸣,共存。不过,这条斩断地势牢锁的路,并非坦途,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迷失。就如现在,不知不觉间,秦铭都误以为自己化作黑白山了,久久未动,与草木共呼吸,如山体般渐寂静。“我若真的失神于此,那么未来多半会成为山神。”秦铭的心神在血肉中复苏,双眼重新清亮起来。这还是第四境—通幽,便有这些问题,若是到了后面,更需要小心谨慎了。
“难怪强如密教的绝世猛人楚沧澜,也没敢彻底斩尽和那些绝地的联系,只是每
隔一段时间,换一处绝地,重新扎根。”
这个深秋,秦铭生活平和、宁静,无人叨扰,他研究真经,用心悟道与试法,时
而神游物外,潜心打磨道行。
不过外界却一直有他的传闻,可谓名声在外。
“黑白山的秦铭,架子可真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成为宗师,超然在外。”
有人表达不满,因为,曾数次邀请他出山,结果每次都被他拒绝。
这次的交流会规格很高,都是来自天上、地面的各条路的顶级年轻奇才,很多人
想参与都没资格。
“我听闻他还在第三境,一直未能点燃心灯,若是让他踏足更高领域,岂不是要将下巴扬上天?”有人淡淡地说道。
“少说两句,人各有志。”
夜州,风云激荡,来自天上和地面的中青代翘楚,云聚而来,不止是在坐而论道,也在下场切磋。
这自然引发各种话题,十方热议。
“我觉得,我辈中已经出现宗师,不知道你们是否相信。”“你想屁吃呢,二十岁出头的第五境高手,放眼玉京辐射的地界范围内,连死的都算上,你能给我挖出来一个吗?”
一时间,这竟然引发争论。
有人坚信,年轻一代中已经有人破关到第五境。
更多的人则是摇头,根本不相信,认为这实在太过夸张了。“谁跟你们说,非要卡在二十余岁了,三四十岁成为宗师,难道不算年轻吗?毕竟,连百岁宗师都还算是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种话语一出,很多人都不得不认真思量,若是这么算的话,多半真的有很“年
轻”的宗师。
“闻道、谢希言、魏守真,他们真实年龄几何,如今在什么境界?”“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在至高文明间注定会发生激烈碰撞的大时代背景下,说不定就会有很年轻的宗师出现。”
人们列出一个又一个怀疑目标,认真讨论究竟都有谁是蛰伏的真麒麟。比如,有人曾分化为两具躯体,融合时或许就是破大关日。
“对了,那个李万法什么状况,多大年岁了。他可是和吴清远战平过。”“这个真不好探究,有种说法,新生路的‘年轻人’,就如同女人的年龄一样,是个秘密,不宜刨根问底。”
新生体系的人听到后,皆无言以对。
很快,有人提及新生路的一些门面人物,认为小如来足以平替秦铭,两人练的是同样的法,而前者境界更高。
甚至可以说,这算是“高替”。
小如来唯一的不足,便是其年龄肯定比秦铭大了一截。
秦铭不出席交流会,导致一些人不满,在谈论与对比时,对他没有多少倾向性。不过,当这些人来到方外净土,于此地到访与切磋时,他们的看法有了改变。崔冲和走出阴影,哪怕如今废掉了,他也出现了,坦然赴会,和人谈经论道,表现相当惊艳。
秦铭能将这种人逆伐,并全面击溃,岂会是简单之辈?
况且,有部分人曾经亲眼目睹秦铭与崔冲和那一场大战。
“黑白山那位,除了境界上确实有些低外,没什么短板。”
崔冲和面色平静,但心中起了波澜,他想坦然面对以后的路,结果复出的第一
步,就被人拿来和秦铭比较。即便心再大的人,此时也不可能真个释怀,更遑论是他,很在意这桩惨祸,曾被气的呕血不止。
李清虚走来,问道:“听说你老师孙太初为了你,曾向我老师仔细询问过破立之
法,需要我带你去见家师吗?”
崔冲和没搭理他,端起一杯琥珀色的酒浆,一饮而尽。不过,当看到李清虚向着王采薇走去后,他平静的面色绷不住了,认为这个李败真不是东西,有意气他。
净土中,来自东土地仙宫的一位赫赫有名的奇才,在和赫连昭宇同境界切磋时,居然大败,顿时引人侧目。“他是赫连承运的后人?难怪!”有人赞叹。赫连承运不改变生命形态,破开大关,成为七日叠加者,被尊为真仙,如今各方皆知其威名。人们发现,其后人赫连昭宇走的竟是密教路,且在以万锻之法磨砺自身,浓缩道
行,如同在做减法,在同境界中,着实异常强悍。
不少人下场,亲自和他切磋。
“确实了不起,内景中居然立着多位神祇,这是想在未来融合、万锻出一位顶级
神灵吗?”许多人露出惊容,最为关键的是,多名奇才切磋时都败给了他。随后,众人得悉,当年赫连昭宇曾经惨败在秦铭手里,这顿时引发一阵窃窃私语。早先,来自天上还有夜州外的那些天纵奇才,对秦铭不给面子这件事,意见不
小,现在听闻到这种消息,顿时面色微滞。这岂不是说,多位下场切磋的人已经间接败给秦铭?他们着实有些尴尬。苏墨婳撇嘴,道:“我就说了,我师傅秦铭远比你们当中一些眼高于顶的家伙厉
害一大截!”
有人笑道:“小苏,你这真是不给人留面子。”
远处,周天道、风止戈、陆静璃等人也都听到议论,走了过来。
净土的顶级仙种裴书砚开口:“看来,北荒、东土、天上的各位道友,对秦铭所
知不多,同境界论战,他还真不怵谁。”
谈及这些,夜州的神种、仙种纷纷点头。
卓青冥回忆了下,道:“遥想当年,我们和西境的妖魔展开大战时,秦铭一个人就干掉了十几位天妖种,着实震慑了妖魔阵营的同辈人。”“玛德!”显然,妖魔阵营也有一些顶级年轻强者到来,如今同处在玉京这个大
阵营,暂时止戈。
现在,他们的脸色都黑了,夜州的这群人等于是贴着他们的脸啐,然后又用沾着泥浆的鞋底子在他们脸上扇。苏墨婳眉眼弯弯,笑道:“我师傅就是这么强,少年出道时,就在神殇平原上大杀四方。”
有人劝道:“小苏,别吹了,矜持点,没看到妖族的人脸如黑锅底了吗?再说了,那是你一时兴起的师傅,当不得真。而且,他走的是新生路,再过一些年,说不定你的境界能够后来居上,稳步超越他。”苏墨婳笑嘻嘻,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也为兄,怎么了?我只是在实
话实说他的战绩罢了。”
风止戈、颜灼华到来,两人也都点头,他们在土城亲眼目睹秦铭出手,都认可他的非凡战力。陆铮、陆静璃兄妹两人露出讶色,正主未到,居然有一些人如此推崇,看来他们还是小觑了黑白山的年轻人。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偏向于秦铭。
有人淡笑道:“他这么强,同境界对决的话,比得上占据第三朵大道之花的闻道吗?比得上同样来在地面的魏守真吗?不若找个机会安排下,让他去挑战那两人。”
深秋,霜花满地,风早已带上寒意,红叶、黄叶凋落。
秦铭在山中练功完毕,提着野味向着村中走去,一眼看到白蒙立在村头,正在和文睿说话。
“铭哥!”
“你怎么来了?”秦铭讶异。
白蒙除却大鼻子,大耳朵外,还是很英俊的,他满面笑容,道:“这不是很久没见到你了吗,你又不出山,我特意跑来和你相聚,怎么样,感动了没有?”秦铭提着野味来到近前,笑道:“感动到想和你切磋两手。”
白蒙立刻摆手,道:“别,我不想挨打!”
“走吧,我请你吃野味,喝美酒。”秦铭招呼他进村。
文睿早已第一时间将自己师傅手中的黄羊接了过去,先行带走去收拾。“铭哥,你是不知道,你人未出山,名声却在外升腾而起。你的那些手下败将,间接为你扬名了,也算是替你出战”白蒙噼里啪啦地一顿说,听得秦铭略微有些
出神。
谈及那些过往,他自然想到一些人,不知道小乌和项毅武怎样了,这次金榜异动,他们会回来吗?
秦铭有些担忧,至今那两人都杳无音信,不知身在何方。
白蒙也有些感触,道:“我也想他们了,遥想当年,咱们几人把酒言欢,恍若还在眼前。这两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希望对外战争时,他们能及时出现。”
很快,他瞪大眼睛,道:“铭哥,你这酒是宗师级的供品吧?这绝对算是稀
珍名酒。而且,似乎这酒坛子还带着异域风情,这么长时间没听到你闹出大动静,我
都不适应了,你莫非跑到异世界去狩猎宗师了?”秦铭道:“别瞎说!我连你们泰墟都不敢去,怎么敢只身跑到异域去折腾。”“我们泰墟怎么了,又没有吃人的巨凶之物,上次我都准备好盛情招待你了,结
果你没随观光团一起过去。”
秦铭斜了他一眼,道:“你姐不算大凶吗?我要是去了,不被扒层皮肯定走不出来。还有,你上次是不是被你姐威胁与恫吓了,才给我写信,想诓骗我过去?“白蒙擦汗,道:“铭哥,别这样说,我姐人很好。”
秦铭点头评价:“人还行,就是太凶,而且记仇,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她还想对付我!”白蒙辩解,道:“铭哥,不能这么说,你不记仇,怎么也没有忘记这些?人之常
情。”
秦铭看着他,道:“小白,你很不对,你姐又没在这里,你替她说话做什么?以
前你可不这样。”白蒙冒汗,道:“铭哥,你别冤枉我,我什么时候都坚定站在我姐这一边!”
秦铭道:“上次,你还主动和我说,你姐”
“没有,我没说!”白蒙急了。
秦铭道:“你急啥,大唐虽然小心眼,非常记仇,而且巨凶,可她毕竟没在这里
,你害怕什么?”
“铭哥,什么都别说了,喝酒!”
秦铭发现端倪,道:“我去,白蒙,你真不够意思,居然拿着法螺,暗中给谁通
信呢?”
“我忘记关掉了。”白蒙讪讪的,显然他是被威胁了,带着法螺进村,显然,唐羽裳想知道老对头怎么在背后怎么编排她。秦铭将法螺从白蒙身上摸了过来,热情打招呼,道:“大唐,好久不见,你还好
吧?”
“你刚才说我的那些,我全都听到了!”唐羽裳在磨牙,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有种你走出黑白山试试看!”唐羽裳赤裸裸地威胁。“有种,你过来。”秦铭面露微笑,根本不怵她。
秦铭:““
事实上,当天他就笑不出来了,金榜持续异动后,居然开始征调天上地下的有名
老怪、年轻奇才。毋庸置疑,秦铭在大名单上,而且被要求尽快去报到。
故此,他的笑容凝固了,要被迫出山。 《夜无疆》-辰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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