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曲小说>历史小说>完蛋,我来到自己写的垃圾书里了>第909章、时间差不多咯
  张柬之捏着手中两份答卷,他抬起眼,目光扫过正在批阅文书的李治,又落到一旁安静整理书籍的小武身上,最终定格在窗边悠然品茶的李承乾处。

  “殿下,大师兄。”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不满情绪:“裴婉与崔琳这两份答卷,条理之清晰,思虑之周全,与她们平日表现大相径庭。尤其是崔琳,前些日子她还因西市绸缎价格计算不清被掌柜哄骗,今日便能写出这般老练的经济策论?恕我直言啊,此中必有蹊跷。”

  李治笔尖未停的在奏章末尾批了个“阅”字,淡淡道:“柬之有何高见?”

  “请了枪手代笔呗!”张柬之将答卷重重放在案上:“世家大族惯会行此龌龊之事。殿下,若让这等舞弊之徒入选东宫,岂非贻笑大方?”

  一直沉默的李承乾忽然轻笑一声,放下茶盏。

  “柬之,你道她们是代笔,我且问你,纵然是代笔,又如何?”

  张柬之一怔:“大师兄此言何意?舞弊就是舞弊,岂能纵容?”

  “纵是代笔,那也是她们身后家族动用了最顶尖的幕僚,集思广益所得。”李承乾声音平和,却字字敲在张柬之心上:“这恰恰说明,她们背后的势力已经读懂了师父出题的深意,开始转向实务。这份转变,比答卷本身更重要。”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开始抽新芽的梧桐:“你需要的伴读,从来就不只是伴读。他们是纽带,是桥梁,连着朝廷与天下世家。他们本人是贤是愚,固然重要,但他们身后家族的态度,才是师父与陛下真正要看重的。所以这次我断定师父即便是面向广众来招选,最终也会留下几个士族贵胄的子弟。”

  李治终于放下笔,恍然道:“大哥所言极是。父亲要的,从来不是几个只会读书的呆子。”

  小武默默上前,将一杯新沏的温茶放在李治手边,轻声道:“殿下,肃亲王方才遣人送来口信,说夏帅请您过府一叙。”

  李治与李承乾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与此同时,崔府书房内,崔琳正对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发愁。她父亲崔司徒坐在对面,面色凝重。

  “为父已经请了三位致仕的户部老吏为你讲解漕运细则,你务必要在明日之前将这些吃透。”崔司徒敲了敲案几:“夏林出的这些题目,分明是在考校实务能力。咱们崔家绝不能落于人后。”

  崔琳咬着唇,眼中满是不甘:“父亲,难道我们真要向那些寒门子弟低头吗?”

  “糊涂!”崔司徒厉声喝道:“这是低头吗?这是顺势而为!他的用意再明白不过,他要的是能办实事的人。你若连这一关都过不了,日后如何在东宫立足?”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裴府。裴婉安静地听着族中长辈的讲解,手中毛笔飞快记录。与崔琳的焦躁不同,她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夏林那日的训斥犹在耳边,她第一次意识到,往日的琴棋书画在真正的政务面前是何等苍白。

  当李治匆匆赶到夏林小院时,远远就听见里头传来独孤迦叶银铃般的笑声。迈进院门,只见夏林正蹲在开拓出来的小田边,指导迦叶如何嫁接瓜苗,拓跋尚则在一旁笨手笨脚地打着下手,弄得满手都是泥。

  “爹。”李治唤了一声。

  夏林头也不回:“来了?正好,帮我把那捆麻绳递过来。”

  李治依言拿起地上的麻绳递过去,看着夏林熟练地将两根不同的瓜苗嫁接在一起,动作精准而迅速。

  “后日就是正式考校之期了。”夏林一边忙活一边说道:“该看的答卷都看了吧?有什么想法?”

  李治沉吟片刻,将张柬之的质疑与李承乾的分析细细说了一遍。

  夏林听完,嗤笑一声,用沾满泥土的手拍了拍儿子的肩:“承乾这小子倒是越来越有长进了。他说的没错,是不是代笔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肯往这个方向使劲了,这帮吊毛是真的厉害,每一个细节都能分析出来背后的意思。”

  他站起身用布巾擦了擦手,眼神里闪着狡猾:“不过嘛,既然要考,就得考出真本事。我已经让你娘下旨,明日一早,全城张贴告示,东宫伴读选拔,面向全长安所有十六至二十岁的良家子,不论出身,皆可报名参试。”

  李治闻言一惊:“全长安?父亲,这……”

  “怎么?怕了?”夏林挑眉:“就是要让那些以为走走门路就能过关的家伙彻底死心。真正的才干,从来不是关在书房里读出来的。”

  拓跋尚在一旁兴奋地搓手手:“叔,我也要去试试!”

  迦叶也雀跃起来道:“这下可热闹了!爹爹,我能去吗?”

  “去,都去。”夏林笑道:“反正也不差你两个。”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朱雀大街上时,东宫外墙前已是人山人海。新贴出的告示前挤满了各色人等,有锦衣华服的世家公子,有布衣青衫的寒门士子,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工匠服饰的年轻人混在其中。

  “凡年十六至二十者,无论仕庶,皆可报名参选东宫伴读……”有人高声念着告示内容,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一个身着补丁长衫的瘦弱书生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喃喃道:“不论出身……这是真的吗?”

  旁边一个锦衣公子冷哼一声:“哗众取宠罢了,最终入选的,还不是我们这些人?”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被身后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这位兄台此言差矣!夏帅既然敢张这个榜,就必会公平选拔。我狄英虽出身寒微,却也想去试一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瘦高,目光坚定的年轻人站在那里,虽衣衫朴素,却自有一股气质。

  那锦衣公子被他当众反驳,面子上挂不住,正要发作,却被同伴拉住:“王兄慎言……”

  这话如同冷水浇头,让那王姓公子瞬间清醒,悻悻地闭了嘴。而这一幕倒是让旁边的平头百姓看着是哈哈大笑,要知道在夏帅来之前这些人哪里会如此低调,放在以前刚才那狄英只要开口,现在可能就要被人442阵型圈踢一顿,打断腿打瞎眼都算是轻伤。

  长孙无忌府邸,几位关陇核心人物齐聚一堂,气氛凝重。

  “夏林此举,是要彻底打破选才旧例啊。”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臣忧心忡忡。

  长孙无忌闭目沉吟良久,缓缓睁眼:“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告诉家中子弟,收起那些小心思,认真备考。若是技不如人,也是命数。”

  “可是相公,若真让寒门子弟入选,我等颜面何存?”

  “颜面?”长孙无忌冷笑一声:“在高文焕的人头落地之时,颜面就已经不重要了。如今最重要的是让家族延续下去。传我的话,所有适龄子弟,即日起苦研实务!”

  而此刻的东宫,李治看着孙九真送来的报名统计,也是暗暗咋舌。不过一日时间,报名参选者已逾千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殿下,这是目前统计的名单。”小武将一份整理好的名册放在案上:“其中世家子弟约占四成,寒门士子三成,其余为商贾、工匠等其他出身。”

  李承乾拿起名册翻了翻,唇角微扬:“师父这一手是真漂亮。”

  张柬之仍旧愤愤:“可若是真有舞弊者混入其中……”

  “柬之啊。”李承乾温和地打断他:“你太小看师父了。他既然敢开这个场子,就自然有辨别真伪的法子。我倒是期待后日的考场上会有什么样的惊喜。”

  考前三日的夜晚,长安城灯火通明。

  西市最大的书坊“翰墨斋”破天荒地通宵营业,里面挤满了借阅书籍、抄录资料的年轻人。掌柜笑得合不拢嘴,指挥伙计不断从库房调运书籍。

  几个寒门士子凑钱合买了一本《漕运纪要》,围坐在油灯下如饥似渴地研读。不远处,一群工匠子弟则在地上用木棍画着各种图形,讨论着水车原理。

  崔琳破天荒地没有参加任何诗会,而是躲在书房里研读《长安县志》,裴婉则悄悄拜访了一位致仕的老县令,请教刑名实务。

  在这暗流涌动的夜晚,夏林却悠闲地躺在院中摇椅上,听着独孤迦叶叽叽喳喳地说着她今日在街上的见闻。

  “爹爹,我今天看见好几个书生在昆明池边测量水车呢!”迦叶兴奋地说:“还有些特别有趣的,行为怪异,但我没敢去问人家在作甚,就觉得好有趣。”

  夏林闭着眼,嘴角却微微上扬。

  “爹,后日的考题,能先透漏一点吗?”李治不知何时来到院中,轻声问道。

  夏林睁眼,看着已经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儿子,笑了笑:“考题嘛,早就准备好了。不过现在不能说。”

  他站起身,拍了拍李治的肩膀:“早点休息吧,后天有你忙的。”

  李治点点头,转身离去。走到院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下,夏林负手而立,望着满天星斗,不知思索几何。

  这一刻李治忽然明白,父亲要选拔的从来不只是几个伴读,他要选拔的,是一个时代的未来。 《完蛋,我来到自己写的垃圾书里了》-伴读小牧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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